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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

时间:2022-03-23 04:36:53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1

    一、法的文化理论在讨论法的存在方式

    之前,先说明有关法的文化理论。法文化论这一学术领域刚刚成立,是文化理论这个一般性的学术趋向的结果。由此可以看出,“文化理论”与“法文化论”一同得到充分的发展。一定的事实背景促使“文化理论”的形成,而且这一现实背景一直持续到将来。这种现实不仅在国家之间,而且在各国内部文化共同体中都是存在的。主体性应得到尊重的历史根据,这在作为对象的法的侧面来看在某种意义上需要视觉的转换。一般来说,法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归属于文化、经济、政治、艺术一同组成的文化。只要说明什么是法,就会充分涉及到法的意义。当前的法哲学书籍一直依此进行说明。但“法文化论”自称是新成的学问,涉及的对象、范围、考察方法还未有专门的共同的理解。可是,法文化论企图从“文化理论”的角度来解释法,文化理论被运用到文化人类学和文化社会学,在社会科学所有领域中起着一定影响。“文化理论”从有关法的文化理论的范围上看,属于经验社会科学,以认识文化这一事实为目标。本论文中的观点与“社会理论”相比较,并把“文化理论”对作为文化哲学有关法的文化理论的观点进行验证。因之,有关法的文化理论,可以从文化理论、社会理论、文化哲学三个方向进行验证。这种证明从经验科学发展到哲学,从事实发展到价值,也意味着通过法的特殊性来考察法的普遍性。

    二、经验科学中的法文化论

    (一)文化人类学中文化的概念通常提到法文化,使人联想到什么呢?“法”和“文化”是人们常用的单词,一提到法,使人联想到国会制定的法律;但一提到文化,就想不起来适当的对象。通常文化具有广义和狭义两种理解。狭义的文化如教育、艺术等,乃是为了一定价值的实现做出人的努力和活动,通常“文化人”、“文化遗产”、“文化国家”、“文化生活”也包括在这一类。另一类是包括上述内容的广泛的文化,被称为“对自然的文化”、“表示人类社会特点的文化”,这是指一种人为形成的环境,不仅包括物质而且包括制度和观念的东西。在这里重要的是,法文化虽然联系到文化人类学的概念,但属于后一种广义的文化。下面就来详细说明广义的文化。文化人类学上用机能主义文化理论来为人类学奠定基础的B?K?马林诺夫斯基,曾在1926年通过《未开发社会中的犯罪与习俗》一书,从人类学的立场上展开了“民族法学”。他在1931年出版的《文化论》的开头中对于“文化人类学”作了如下的说明:人类在肉体的形式和社会遗产即文化上来讲相异。肉体人类学根据人类的体格、生理特点(肉体形式)不同来对于人类进行分类是成功的,但人类在其他方面也互不相同。如果一个黑人小孩长在法国,那么其结果大大区别于非洲森林中长大的小孩,因为他体验到包括不同的语言、习惯、理论、信仰(文化)以及社会遗产,他并且成为不同的社会组织及文化环境中的一员。这里指出了社会遗产在文化人类学中不可忽视的概念。它在现代人类学及社会科学中通常被称为文化。由此,马林诺夫斯基强调人不同于动物,根据不同的文化而存在和抚养。从这种观点上看,人类和文化之间的关系像动物和自然环境一样非常必要。然而对人类来讲必要的只是一般的文化,而不像动物用天生的本能来适应特定的环境。虽然对人类来讲并没有特定的环境,但作为环境的文化个个都具有特殊性。这种有关文化的观点,在法学界上成为法文化论的小小的原因。再举马林诺夫斯基的例子来讲所谓法文化概念。社会学家常把文化外的东西引进社会组织,这是错误的。社会组织可称为“标准化的集体行动手段”,说明构成社会组织的所有个人行动带有协调性,能促进协调行动的“情操”或“价值”的形成,并始终把其基础放到“社会中文化装备”上。文化具有心理学性质的“社会学实体”,通过好几代祖先的文化生产中才能理解—从这种观点上超越个人。文化是“与物质或心理学实体中不可分隔的物质装备与肉体习俗复杂的结合之结果”。亦即马林诺夫斯基认为文化带有物质和心理两个方面的基本模式,随之文化由物质和心理两方面构成。“物质装备”指的是工具、武器或衣服以及住房设备,它们构成部分的文化。如一定长度的木棍随着不同的文化可作为手杖、桨、挖洞时的工具来使用。这里木棍在“不同的文化’中具有“不同的文化价值”。文化内部物质装备具有如此价值,那么文化的心理方面的“肉体习俗”更为重要。即依据明显的方法被承认或以明显的自动方法发挥作用的社会规范,即习俗达到和谐性。像法律、习俗承认的规范可看成肉体习俗的获得。这不仅引出特定行动的内部强制机构,而且是“内部冲动”以及“文化条件”内部“逐渐调练”的结果。马林诺夫斯基有关文化和社会的看法基本上维持在人类学学说中。人类社会不像动物依据本能而是依据文化。如今更加注意文化的物质方面和心理方面,强调惯学和学习的重要性。例如E?A?霍贝尔在《原始世界的人类》一书中称道:“文化是社会成员特定的学习过的行动样式而综合的系统。”在这里,“综合的行动系统”中的“综合”和在前面马林诺夫斯基所用的“文化脉络”相联系,但更加注重惯学。这一观点起源于贝内德把“文化统合”看成文化人类学中的概念。根据其“文化样式”,人类的文化行动虽然逐渐相一致,但并不意味着简单的组合。如现代科学主张,不是部分之间的简单的组合而是依照特殊的安排和相互关系的结果生成了“一个新的实体”。总之,文化作为一个统合的部分,具有个性和相对独立性。

    (二)机能主义社会学中文化的概念首先要注意的一点是在确立文化人类学的基础中把马林诺夫斯基的“社会组织”看成“文化的一部分”。用这种社会和文化的关系观点来观察,不仅在文化人类学上而且在社会学上也具有重要意义。如前所述,马林诺夫斯基注重文化统合的全体性,这就说明构成文化的各个部分通过整体的统合来执行一定的社会作用。人类具有一定的基本欲望,采取营养、生殖、繁殖、对抗威胁生命或身体的物质装备,采取一定的体系的文化满足人的基本欲望。文化协调第一次生物学欲望,通过执行派生出来的第二次手段命令来作为具体形式。‘这种命令意味着为了满足基本欲望,决定有必要建立行动、惯例、价值的命令或规范体系。随之组成经济组织、法律制度、教育制度,也可把宗教、知识、技术看成满足需要的体系。把社会当成文化来理解的观点使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心理社会学中形成一个“文化社会学”派。总之,依据人类基本的欲望或派生出来的满足需要的观点理解文化的马林诺夫斯基的文化人类学流派,创造出了社会学中的机能主义体系。机能主义社会学的代表人物塔尔科特?帕森斯认为,人类的行为构成一个系统,并且这种系统作用于维持全体,因而其内部组成一定的结构。社会系统包括在行为系统之中,构成文化系统,这种观点与马林诺夫斯基的主张相同,不把社会和文化当成同一个东西,认为不是所有的社会都是文化。把人类社会看成文化的观点是由贝内德解释的。文化原来的意思不是满足基本欲望的自身方面,而是派生出来的满足必要的、特殊的方面。文化永远是一种特殊的个别的生活样式,文化的组成部分是从人类活动具有的广泛可能性中选择的结果。从这种特殊意义上讲,全部的社会生活方式都可称之为文化。帕森斯认为社会体系的组成部分是行为,具有功能性,文化体系的组成部分具有象征性和意思性。如前所述,社会体系的作用结构内的常数(价值观)或社会当中文化的象征性之重要性已被指出,社会体系和文化体系的相互关系已被充分认定,在后面的法文化部分中将详细说明文化和社会的联系。对作为象征体系的文化之关注,在当今文化人类学上正在成为一个倾向。

    (三)两种法文化论在说明法文化之前,先弄清法的概念。下面在简单说明两种概念之后,重点解释法和文化成为一体的概念。第一个社会指标是社会规范。所谓的规范指的是行为的准则,行为必须规律性地进行。法规范超越个人的作为社会存在的根据,在这一点上称为社会规范,是社会赋予的。第二个指标是强制性,对于违反指示的行为者进行制裁,最终通过实力来强制性地对付,至少在法里包括这一部分。然而,带有这种强制性的法怎样和文化联系形成一个法文化的概念?关于文化和社会的联系问题,存在着两种不同的观点。针对法文化的理解,存在着贝内德和帕森斯两种相对立的观点。前者是以霍贝尔观点为出发点。霍贝尔认为,任何社会都从自己的文化中选择一定的东西,一定社会的行动样式就是文化,法文化的重要问题是把文化联系到法来解释。这时法是带有强制性的社会规范,在现实中执行。后者的观点反映在劳伦斯?M?弗里德曼的《法与社会》一书之中。法系统成为社会系统的一部分执行社会功能,包括社会制约、处理分歧、再分配、改革,广义来讲它们都归属到社会制约。法不仅具有上述功能,而且由结构、实体、文化三个部分构成。结构指的是法院、警察局等权力系统;实体指的是在这种制度下人们现实的行动的样式;最后,文化表示需求,意味着“有关于法的思考方式,态度、信念、期待、意见”等,社会作为有关法的思考方式创造出一些需求,即人们是否执行法的需求,如何利用法系统都由法文化来决定。如果人们对法文化无知,那么法的结构和实体就不带有现实性。如上所述,弗里德曼把法系统归到社会系统中,其中一部分由文化占居。如何评价两者差距?弗里德曼的法文化是由法系统或关系到这部分的人的观念、思考方式来构成。这就决定法系统和联系到这部分的人的使用方法。这里包括前面所讲的以结构和实体来组成的法系统,但有关思考方式则看成文化。有关文化的这种关系,以前没有讨论过。文化存在于部分法系统、成为有关法系统的思考方式。因此,把文化看成存在于法系统的外部更为确切。与前面讨论的帕森斯的理论相同,在社会内部法系统与带有自律性的文化系统并存。所谓的法文化理论,指的是从文化到法的外在的联系,因此,只要注重个别文化特色就认为适合以前的法意识论。在霍贝尔的法文化论中,法作为一种社会行动样式在实现着。它的行动样式总在文化中,那么我们就能说法的行动样式就是文化。根据这一点来看,弗里德曼法的结构和实体的核心内容就用文化来解释。例如,法院的结构或家庭法的主体在内容上具有文化的独特性,但这种法文化论是从文化到法的内在联系。如果从霍贝尔的文化与社会同一论来讲,法文化就具有包括法意识在内的广泛的意义。在上述两种法文化论中,讨论哪一种较确切,这已超越个别的法文化论的基本问题,这种课题在法文化中成为一个总的理论。从社会科学的方法论来讲,拟应限定在法文化领域来解决问题。下面的讨论应该从社会科学的法文化论,转移到人类哲学的法理论。

    三、文化哲学中的法文化论

    提供“文化理论”的方法论,其目的在于表明社会科学关注人类生活现实。问题在于注重文化的学问倾向在社会科学中占据何种位置?这里所谓“文化理论”,是指从文化人类学或文化社会学中展开的影响到社会科学一般领域的学说。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2

[关键词]田野地点;村落;边疆;民族地区;区域研究

中图分类号:C912-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9391(2012)06—0028—08

在复杂社会或是在民族地区调查,常常面临如何选择调查地点的问题。过去,人们常以一个族群历史与现实的分布区域作为社区,但这个区域在历史上可能有变化,类型上可能有乡村,也有城镇,因此从历史到现实的社区类型而言,在民族地区调查,可能会包括中国人类学传统调查中的乡村、少数民族及城镇三种类型的社区。如果只在一类社区进行调查,则面临新的问题。正如罗伯特·F·墨菲所言,在复杂社会中,假定提供资料者即是该社区的代表,这是很危险的。在复杂社会里,假定人与人同质更是愚蠢透顶,因为人群已被多重的深层划分纵横切割,每部分均有其亚文化。如果要研究整个社区,他就必须从各个亚群体的代表那儿获得信息。田野工作技巧应随研究背景而定。[1](P-303-304)因此,传统的驻点式的调查,似乎很难适应新的社会事实,需要借鉴和综合几种类型社区调查的方法,这是面对田野事实的需要,因而有必要回到中国田野研究的传统里,在对田野研究的回溯中寻找理论和方法支撑。

一、 中国人类学田野的三种类型

首先回到社区概念上。在社会学研究中,西方学者很早就使用“社区”这一概念。1887年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Ferdinand Tonnies)出版了《Gemeinschaft und Gesellschaft》(英文版)《Community and Society》。滕尼斯认为,Community的类型主要是在建立在自然基础之上的群体(家庭、宗族)里实现的,它也可以在小的、历史形成的联合体(村庄、城市)以及在思想的联合体(友谊、师徒关系等)里实现。Community是建立在有关人员的本能的中意,或者习惯制约的适应,或者与思想有关的共同的记忆之上的。血缘共同体、地缘共同体及精神共同体等作为共同体的基本形式,它们不仅仅是它们的各个组成部分加起来的总和,也是有机地浑然生长在一起的整体,共同体是一种持久的和真正的共同生活。是一种原始的天然状态的人的意志的完善的统一体。[2](P-2)滕尼斯将共同体与社会对立起来,共同体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有机体,而社会应该被理解为一种机械的聚合和人工制品。[3](P-54)他用类型学的分析方法,把共同体和社会分别设置为一个连续变化系统的两端。在大的文化发展中,两个时代相互对立:一个社会的时代紧随着一个共同体的时代而来。共同体以社会的意志作为和睦、习俗、宗教见称,社会则以社会的意志作为惯例、政治、公众舆论见称。[3](P-339-340)显然,这打上了进化论的烙印。

英语学术界把“共同体”译为Commune(公社、村社)或Community(社区),而波兰社会学界则用okolica(“周围环境”、社区)来称之。他们都以传统乡村为例,认为这种群体秩序很大程度上是靠“闲言碎语”来维持的,社区主要通过议论成员来调节其成员的行为。如美国经验社会学奠基人W-I-托马斯曾引述波兰农民的话说:“关于一个人的议论能传到哪里,okolica的范围就到达哪里;多远的地方谈论这个人,他的okolica就有多远。”不少学者都认为,传统乡村是“这样一些共同体:它们通过口头传播来传递其文化内容”。由于这种传播不依赖于文字、书籍等中介,因而“这种传播模式总要涉及直接的人际接触”。这样,农村社区便应当是一个大家能互相见面并且互相认识的群体。[4](P-58)

而对中国社区研究奠定基础的芝加哥学派,作为美国第一个社会学派,通过自己的实践,把兴起于欧洲的学科顺利地引入美国社会。他们对社区、社会的概念及社区研究有自己的理解。派克在论述社区与社会时,没有将两者作为具有对比性的、二分法的分类模式。也没有今天中国学者所强调的“社区”与“社会”对应于“传统”与“现代”,并隐含某种“进步观”的价值判断。派克是从认识方法的角度,或者说是方法论的角度来使用“社区”与“社会”概念的。即将两者视为观察人类存在的不同视角。在派克的分类范畴里,“社会”与“社区”不是同一层次的概念,“社会”概念的外延要广泛,如果以实际可以指称的范围来看,它涵盖了“社区”。“社会”是一个比较抽象的、包容性的概念,它是由各种社会群体构成,各自拥有自己的特定类型的组织,但同时又具有抽象意义上的普遍性。“社区”则包含着地域因素,具有共同的认同感和共同命运,同时强调人们参与共同生活,参与到社区的分工体系中,承担一定角色。一个个体的人属于一个社区,并不是因为他居住在这个社区内,而是由于他参与这个社区的公共生活。[5](P-181)同样,拉德克利夫·布朗来华讲学,他将社区研究视作体系的研究,包括适应与完整两个方面。而在中国最适宜于开始的单位是乡村,因为大部分中国人都住在乡村里;而且乡村是足够小的主区,可供给一两个调查员在一两年之内完成精密的研究。一个完整的乡村社区的研究,包含横的或同时的研究;乡村社区的外部关系研究;纵的连绵的研究。横的研究首先要发现和记录它的整个的内部结构,即各个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如家族及乡村组织,以及性别、年龄、职业、社会地位划分的组织。同时要包含经济生活、土地所有权及社会生活中的许多其他因素,比如技术制度、家族和亲族的功能作用,社会裁定和控制,礼节和仪式,个人社会化过程。乡村连绵的研究,最好是能反复观察,或者是选择几个受到同样影响而程度不同的社区加以研究。这些研究的目的在理论上是为比较研究之需,以期建立“人类社会的科学”;也可以学以致用;帮助认识过去的社会,尤其是社会连绵数千年的中国,更显得特别确实。[6](P-182-188)这体现了布朗将社会人类学视为自然科学的学术观念,他认为社会人类学是一门有关人类社会的理论性科学,它研究社会现象所用的方法与物理和生理科学所用的方法基本相同。他愿意将这门学科称作“比较社会学”。[7](P-212)他将中国的乡村社区调查,纳入其整体的“试验区”范畴考虑,他想把世界上现存的、各种文化水准发展不等的社会类型一一亲历。他先后将安达曼岛、澳洲、太平洋群岛的东加群岛和萨摩亚等、南非洲、北美洲作为他的比较社会学的五大试验区,同时他的试验区也延伸到白种人地方社区,以及研究复杂程度更高的日本九州。当时中国社会学界正在开展应用人类学的实地研究,于是吴文藻请他东来,他主动建议实施“中国乡村生活的社会学调查计划”。从此,庞大的中国,也变成了他的比较社会学的试验区。[8](P-183-185)可见布朗对于社会人类学的社区研究,地点是多元的,其调查的社区,完全服务于他的学术思想,而并无我们所想象的“乡村怀旧情节”或是“乡村中心主义”的情愫。

然而,社区的概念、类型传入中国后,则有了“地方化”的过程。中国社会学界将西方的概念Community移植、改造为“社区”概念,①这与吴文藻对美国芝加哥学派的社区理论的改造,以及对结构功能学者布朗的理论和主张的接受有密切的关系,②也与他对中国社会构成及知识分子使命的认识有关。吴文藻认为,中国本质上是传统农业社会,而19世纪以来这个传统社会又面临着以工业化为主导的社会变迁,要研究这个现实状况,社区研究的方法值得采纳。[9](P- 665-687)他说,“社区”一词是英文Community 的译名。这是和“社会”相对而称的。我所要提出的新观点,即是从社区着眼,来观察社会,了解社会。因为要提出这个新观点,所以不能不创造这个新名词。这个译名,在中国字汇里尚未见过,故需要较详细的解释。社会是描述集合生活的抽象概念,是一切复杂的社会关系全部体系之总称。而社区乃是一地人民实际生活的具体表词,它有物质的基础,是可以观察得到的。社区既是指一地人民的实际生活,至少要包括下列三个要素:(1)人民;(2)人民所居处的地域;(3)人民生活的方式或文化。社区的单位可大可小,小之如邻里、村落、市镇,大之如都会、国家、世界,这一切可统称为社区。不过若就文化的水准来说,社区大致可以简单地分为三类:(1)部落社区;(2)乡村社区;(3)都市社区。部落社区指以游猎牧为主的人们及其文化,乡村社区指以农业和家庭手工业为主业的人民及其文化,都市社区指以工商制造业为主业的人民及其文化。通常部落社会是民族学研究的对象,乡村社区是乡村社会学研究的对象,都市社区是都市社会学研究的对象。其实三者名称虽异,而其所研究的对象则同是“社区”。文化是社区研究的核心。[8](P-144-145)

但是,中国社区研究从西方社会学研究的城市,演变成了汉人的农村和边疆少数民族两大区域(而都市的研究,则是20世纪80代后期在中国出现),吴文藻的上述观念,也直接体现在村落和边地两大研究区域中。

汉人的农村社区研究,以村落作为调查的地域,并取得了相当的成绩,早期经典的社区研究,几乎等于是在汉人社区所作的村落研究。费孝通的江苏“江村”、林耀华的福建“义序村”、杨懋春的山东“台头村”就是其中的代表。

然而,村落社区研究,受到了利奇的质疑,费孝通对此曾有详细的论述。西方人类学家在汉人社区研究中出现了超越村落的试验,代表人物有弗里德曼的东南“宗族范式”、美国人类学家施坚雅的集镇理论。弗里德曼的东南“宗族范式”目的是想扫清微观研究与宏观的社会历史无法结合的方法论障碍。施坚雅的市场集镇模式,挑战了将中国农村的村落作为一个人类学的基本研究单位的理论。

自20世纪40年代后,汉人社区的研究,从方法论单元向“社区”作为社会现象和社会透视单位的结合体转变的过程,避免将社区看成一种自我封闭的内在一体化体系,让人们注意到社区内部的权力结构和功能,也要注意到国家与社会的关系以及历史与现实的关系。[10](P-49)但这种纵横交错的分析模式,是在“宏观与微观”、“大传统与小传统”、“国家与社会”等“认识规范”下的产物,如果没有足够的田野材料作为分析的基础,田野中的许多关系可能被忽视,而我们的关注对象,也可能更偏重于理论本身,而不再是现实的社会生活。③

这些理论模式,除了操作层面上的差异外,最终目的还是一致的,就是如何认识和理解中国社会。是选取村落,还是将村落放在社会历史框架下,或者是用市场模式去解释。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模式,都是建立在区域调查的基础上。由于中国地域复杂,文化多元,历史悠久,任何一种方法和模式都不能简单地运用到中国其他区域调查中。

基于东南的宗族模式,是否在其他汉区适用,基于成都平原的市场集镇理论,是否在山区适用,再比如,“国家与社会”的分析框架,是否可以直接运用到中国的社区研究中,对于历史上处于化外、檄外之地,处于羁縻制度及土司制度管理下的地区是否适合,都需要在田野研究中进一步讨论。④

同样,边疆地区的研究,也是一大热点。1922年华西协和大学成立了华西边疆研究学会,这是一个国际性的学术团体,研究华西(包括甘肃、、云南、贵州、四川等地区)民族风俗习惯及自然环境等内容,在研究西南民族的社会历史文化等方面,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抗战前,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社会科学研究所就派人到广西、东北、云南、湘西、浙江、福建和台湾进行调查,其中既有中国的学者,也有在中国长期从事研究的外国学者。在抗战的特殊背景下,边疆民族地区的调查研究,发展成为边政学。社会人类学者对边疆民族地区的调查更为深入,这为1949年后中国民族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然而,哪些地方属于边疆研究的范围,则各有说法。吴文藻认为,边疆应同时包括政治上及文化上两种意义,兼而有之,才属恰当。具体而言,中部十八省以外而邻近外国的地方,如蒙、藏及辽、吉、黑、热、察、绥、新、宁、青、康等省是也;中部十八省中住有苗夷、羌戎各少数民族的荒僻之区而言,如陕、甘、湘、桂、川、滇、黔等省之边区也是。[8](P-268-269)柯象峰进一步认为,东南沿海之区,已全为文化进步之国民所据,自不在边疆研究范围之内。东三省、内外蒙古、新疆、,本就是边疆研究的主要对象。而西南各省,文化不同之民,虽不尽在边疆,而与汉族相处极其错综复杂,且时时发生冲突,引起边患,其主要的有川西北的羌戎,川西西康的西番,川西南和云贵的倮倮,川南、湘西、云贵的苗,云南西南之摆夷,广西的瑶、海南岛的黎人,这是研究边疆不容忽视的。再推而广之,西北至中亚细亚、南至南洋群岛及东南沿海的岛屿,也可注意。[11](P-157)而张少微则认为,边疆地域只包括内蒙、新疆、青海、、西康和云南。[12](P-187)研究对象上,吴文藻将内地农业与边疆畜牧业、内地乡下人与边地人相对提出的,他认为,边地人与内地乡下人程度的相差,有如内地乡下人与城里人程度的相差,甚至在民族性格、语言文字、习俗风尚、、文化方式,无一不是大相悬殊。所以研究边疆民族是研究边疆政治的关键。[8](P-267)具体的研究范围,李景汉建议,选择一个较小的社区,如一土司所辖之区域,或有一代表性之村镇。同时,他还建议,能在边区各民族中,选择不同类型的社工,以同一观点,同一立场,同一方法,调查研究,分析而比较之。[13](P-177)研究的途径,林耀华认为,边疆与其他区域一样,要研究的是环境、人类及其二者的交互作用。[14](P-220)总体来说,当时的边疆研究,基于为社会现实服务,正如李景汉所说的,真正的调查研究工作,绝不是,也不应该像有人批语的那样,专门磨刀而不切肉,社会研究者,要随时磨刀,随时切肉,不但要寻找真理,增加知识,也要发现社会问题,解释社会问题,再进一步试一试指出解决问题的途径。[13](P-175)这应当是当时社会学者的共识,只是在抗战的特殊背景下,在边疆研究上,体现得最为明显。但当时的边疆调查,最显著的特征是,采用百科全书式的田野调查方式,调查提纲相当细致,这与他们的认识社会、改造社会的目的密不可分。同时,形成的田野调查报告,分门别类地详细记录资料,注重报告的资料作用,少有理论分析,体现了当时学术界追求的“宁愿为事实而牺牲理论,决不肯为理论而牺牲事实” 的学术理念。[15](P-3) 20世纪50年代后,民族研究替代了边疆研究,研究领域包括民族地区的社会历史调查、民族识别、社会形态研究及民族研究,理论上深受进化论的影响。

与前两种社区研究传统相比,中国都市社区研究是相当晚近的事,这可能与人类学界的传统认识有关,传统观念认为,人类学进行都市研究,就是对正统人类学的背叛,再有可就是与社会学保持距离。[16](P-81)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后,都市研究才正式进入中国人类学的视野。⑤而都市人类学在研究对象上,则有乡村与民族社区研究并举的意味。[16](P-86)不过,城市社区的研究,还停留在城市中的民族研究,城市中的乡村研究,只把城市当作一种研究对象,都市人类学内部期望在城市社区催生出一种方法的超越,并寄希望于21世纪。[17](P-2)

二、中国人类学田野的家乡情结

尽管田野是人类学知识的来源,也是人类学与其他学科相互区别的组成要素,但是人类学家该在“哪里”研究,虽然是个常识性问题,却在人类学反思的范畴之外。[18](P-2)最适合的地点是那些小型社区,这基于文化和社会结构在小型社区可以更好地被观察。但人类学中的地方要领尚需仔细推敲,因为地理上的邻接和界线不足以界定“地方社区”。但究竟是什么使得田野点具有“地方性”?而且是在非西方的“村落”里调查,有人认为这完全是马凌诺夫斯基式田野实践的霸权模式影响的结果。[18](P-31)

利奇在1982年出版的“社会人类学”里,根本不赞成一个初学人类学的人从研究自己的民族入手。这实际反映了英美人类学长久以来的潜在观念。在西方人类学传统下,下“田野”,就意味着到农区、草原或者“荒野”等地方去,也许是被耕作过的地方(文化地点),但这也不会太远离自然。[18](P-9)人类学的知识体系的建构更依赖于地域专业化,人类学通过长期居住在“田野点”来学习语言和地方性知识。地方性知识就这样被纳入人类学的研究,在文化比较的基础上构筑人类学学科的另一面。于是人类学家只能通过远足他乡进入“田野”才能体验到文化差异性。

费孝通用自己的田野作了回答。汉人去研究瑶族,既不能说我是研究本土文化,又不能说是完全对异文化的研究。实质上我研究的对象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而且如果按我主观的估讲,同多于异,那就是说汉人与瑶族固然有民族之别,但他们在社会文化生活上部分已十分接近相同的了。这是中国少数民族研究的一个特点,各族间存在不同程度的相同和相异之处,似乎不能简单地以“本文化”和异文化的区别来定位。[19](P-17-18)社会人类学田野作业的对象,实质上并没有所谓“本文化”和“异文化”的区别。这里只有田野作业者怎样充分利用自己的或别人的经验作为参考体系,在新田野里取得新经验的问题。[19](P-19-20)

在人类学的学术史上,马凌诺夫斯基允许费孝通研究中国农民并表示,对本民族做的人类学研究也就是最艰难的。拉德克利夫·布朗和埃文斯·普里查德允许斯里尼瓦斯对印度的考格斯进行调查。但海外研究仍是欧美人类学的主流。20世纪70年代后,西方人类学界开始意识到对绝对的他者的研究中隐藏的政治含义,并在对西方人类学产生条件的思考基础上,对长期伴随人类学田野工作的政治关系进行谴责,通过20世纪70年代的赫尔国际会议和温纳·格伦人类学研究基金会赞助的大会,再到法西姆(Fahim)召集的非西方世界人类学者,提出了“土著人类学”这一工作概念,指代在自己的祖国、社会或族群中进行人类学实践。而梅瑟施米特(Messerchmidt)则提出用“内部人类学”来代替“土著人类学”或“本土人类学”这种多少带有贬义的提法。在美国,“家园”与“异乡”仍是两个不同的地点,人类学的转型不断地进行,民族志也超越传统人类学而转向实验民族志和文化批评。

然而,在中欧和东欧,民族志工作者受国家民族学和民俗学研究传统的影响,他们的田野调查主要关注乡村和民族志工作者自己社会的“民俗”文化。因此,“田野”总会在附近,便于访问;研究者在乡村花几周时间搜集资料,然后回来进行分析。人类学者对此也进行了讨论[20]。他认为,选择一个与一般人类学旅行逆反的方向, 以作为所谓“近处”的故乡来观照人类学的远近观, 为的是寻找“远近”的贯通之道。这个贯通之道, 延伸了历史人类学, 是“世界思想”主张的再表达, 有助于我们跨越认识者与被认识者之间的界线。[21](P-173)同时,他又强调人类学家既不能与将自身定义为与调查者毫无关系的人,但也不能失去自身社会的“陌生人”身份,如此,才有人类学这项宏伟事业。[22](P-138)而国内的民俗学者从学术实践到理论方面讨论了“家乡民俗学”所讨论的问题,民俗学与人类学的差别,他者与自我的关系,以及如何转化问题;家乡民俗学的田野伦理问题;何为“家乡”,何为“家乡民俗研究者”,以及研究者的双重身份问题,如何处理身份转换和伦理困境。[23](P-1-11)

上述讨论,既从学理上突破了视家乡为田野盲区的做法,同时也避免了视家乡为天然田野点的想法,在遵循人类学田野调查传统和学科共有立足点的基础上,强调调查者与调查点的距离感和研究感,力避因身份与情感而使调查者失去一种客位位置,同时,又要避免视异域为遥远异邦的做法,以一种整体和比较的视野,将调查得到的文化放入整个区域文化框架下,返观区域中的其他文化。

三、中国人类学田野的未来选择

在《江村经济》中,费孝通就已将村庄与大社会联系起来看待。他说,在中国,地方群体之间的相互依存,是非常密切的,在经济生活中尤为如此。甚至可以说,在上半个世纪中,中国人民已经进入了世界的共同体。西方的货物和思想已经到达了非常偏远的村庄。不过在具体调查中,他又认为实地的调查者不可能用宏观的眼光去观察和分析外来势力的各种影响。[24](P-25-26)

在晚年,他进一步强调了对于市镇的研究。他认为,传统市镇的出现在中国已有几千年的历史。在本世纪的一百年里,特别是近几十年里,中国传统市镇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城乡关系已脱颖而出,成了一个特别引人注意的理论和实际问题。[19](P-23)同时,在研究方法上,他强调:从空间上讲,要注意社区内与社区外的世界的联系,但要集中于社区自身;时间上,要注重历史背景,须具有时间发展的观点,而不只是为将来留下一点历史资料;文化层次上,要注意多种层次的文化调查,注意大小传统文化,以及显在的与隐藏的文化。[19](P-23-34)

总之,中国未来田野应该有更为广泛的学术视野,在学术发展的平台上去选择,不应因为研究某个地域或者某个族群活动地域而忽视整个社区研究的动向,要有跨越地域与单个族群研究模式的理论视野,改变各自为阵,互不对话的封闭状态。换句话说,就是将村落、民族地区或者城市作为研究的地方,而不是研究的对象,正如格尔兹说,人类学家并不是研究村落(部落、城镇、邻里等等);他们是在村落里研究。[25](P-29)因为我们研究的对象无非是社会、环境与文化。

同时要打破一些预设与既定的观念,应将区域放到其自身的历史与文化观念中,放到一个更广阔的、突破现行地理区划边界的观念图式之中去理解。关注区域区内的多元社区类型、文化重叠、族群互动,以及物与观念的流动等现象,并将其纳入社会历史进程中。[26]

注释:

①不过,中文中的社是英文community无法完全表达的。“社”包含五种含义:1-土地之神(社神);2-基层的礼仪和行政单位(乡社);3-民间迎神赛会(社日);4-信仰和知识共同体(结社);5-行业性团体。见陈宝良《中国的社与会》,浙江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5页。

②吴文藻是如何对芝加哥学派奠基人派克的观点进行改造的,王铭铭先生有较为详细的论述,可参见其《“村庄窥视法”的谱系》,载《经验与心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

③黄宗智对中国研究的范式危机问题,有过详细的论述。他提醒到,理论的用处在于帮助一个人在证据和观点间形成他自己的联系。理论也许是我们的刺激、陪衬或指南,它从来不应成为现成的答案。见《学术理论与中国近现代史研究》,载《中国研究的范式问题讨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第127页。

④秦晖在《共同体·社会·大共同体》一文中,认为中国除了有自然形成的滕尼斯所指的小“共同体”,还有一种比宗族和村落更大的整体主义统制力量,它对人的个性、独立人格和个人权利实行压抑,这既使自然形成的小共同体无法生成,也无法让滕尼斯所指的西方语境中的个人为本位的“社会”产生。他把这种并非“自然形成”的小“共同体”但却比它更压抑个性的力量称为“大共同体”。秦代的“编户齐民”,法家政治便强调以人为的“闾里什伍”来取代自然的血缘族群,甚至用强制分异、不许“族居”和鼓励“告亲”来瓦解小共同体,以建立专制皇权对臣民个人的人身控制。这样的结构既非滕尼斯的“共同体”,亦非他讲的“社会”,而且勿宁说正是它使得“共同体”与“社会”都难以成长,以至于到了市场经济、市民社会与近代化过程启动时,出现的不是一个“社会”取代“共同体”的过程,而是小共同体与“社会”同时突破强控制下的一元化体制的过程。它不是西方社会近代化时面临的问题,因而也不是滕尼斯等人论域中的问题。然而简单化的“拿来主义”会造成两种偏向:或者无视传统中国的“编户齐民”性质而大谈小“共同体”,把传统中国说成一个宗族自治或村落自治的时代,把“民族国家”只是近代化现象的欧洲历史强套于中国。或者无视中国传统国家的非公民性质而大谈中国的传统“社会”,把“(公民)国家”与“(公民)社会”的二元分析模式用于剪裁中国历史。但滕尼斯在论述由“共同体”向“社会”发展时体现的“独立的(普遍的)个人主义和由此确立的社会主义”取向,仍然是极富启示性的。

⑤1989年12月28日到1990年1月2日,在北京召开的“第一届都市人类学国际会议”,对于中国都市人类学的发展起到直接的推动作用,也可看作中国都市人类学研究的整体亮相。从出席首届都市人类学国际会议的我国学者看,也足以说明当时中国都市人类学处于刚刚起步的萌发阶段。中国出席会议的28人中,从事民族学研究的10人,人类学者(含文化人类学)9人,社会学者(含人口学)4人,地理学者(含环境科学)3人,历史学者(含考古学)2人。当时主要将城市中的不同民族文化及民族关系作为主要的研究内容,并明确将汉族也纳入其中研究。其方法既有乡村社区研究方法,也包含了民族研究方法,而都市人类学界有试图将“乡村人类学”与城市研究连接起来的意识。都市人类学,在研究对象上面临的现实是: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乡村都市化,人口流动,少数民族“走出山野”进入社会,汉族从西部走到东部及东南部的城市。都市的社区研究,无疑就会面临着传统的“乡村社区”研究和“边疆研究”(后来的民族地区)的社区研究方法和经验的汲取。国内学者进行了探索,代表人物有阮西湖、周大鸣等。周大鸣的《都市人类学三题》,都市人类学研究中的“族群与文化”、“城市文化职能”及“未来城市与都市人类学”进行了详细的阐释,并在城市流动人口、乡村都市化等问题上进行了实地调查,取得了系列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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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铭铭-由彼及此,由此及彼——家乡人类学自白(上中下)[J]-西北民族研究,2008,(1,2,3)-

[21]Wang Minmin- From Other to Self, From Self to Other-A Confession on Hometown Anthropology(the third part) [J]- N-W-Ethno-National Studies, 2008,(3)

王铭铭-由彼及此,由此及彼——家乡人类学自白(下)[J]-西北民族研究,2008,(3)

[22]Wang Minmin-Anthropologist As“Stranger”[J]- N-W-Ethno-National Studies, 2006,(3)

王铭铭.作为“陌生人”的人类学家[J].西北民族研究,2006,(3)

[23]Lv Wei,Liu Xicheng,Zhu Xiujuan, An Deming-Hometown Folklore Study: From Academic Practice to Theory Reflection[J]-Forum on Folk Culture, 2005,(4

吕微,刘锡诚,祝秀丽,安德明-家乡民俗学:从学术实践到理论反思[J]-民间文化论坛,2005,(4)

[24]费孝通-江村经济[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25]格尔兹-文化的解释[M]-韩莉,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9

[26]Peng Wenbin, etc-American Anthropologists’ Studies in Southwest China Since 1980s[J]-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3

【摘要题】期刊工作

【关键词】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知识属性/学术属性

【正文】

伴随中国出版业市场化步伐的加快,期刊必然面临生存与发展的抉择。在中国强大的期刊阵容中,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占有重要的份额。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是否也应进入市场?是否也应绝对“断”掉“皇粮”,在商海里“自谋生路”?类似问题一直为学术界、期刊界专家、同人所关注。从宏观上看,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属于出版物范畴,属于文化产品之列。但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作为出版物的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不仅具有产品属性、商品属性,而且其知识属性、学术属性更为重要。两者相权,后者才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本原属性。确切地说,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是特殊的产品、商品,其特殊性在于其知识属性、学术属性远远高于其产品和商品属性。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在市场经济大潮中的定位应首先是学术和知识,其次才是产品和商品;学术和知识属性才最能代表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质的规定性。

任何一本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无疑都是作者、编辑及其相关人员劳动的物化成果,是高层次劳动的结晶。从生产活动角度看,期刊一定是产品。但这种产品与一般社会生产的产品,以及普通文化产品又不可同日而语。所以,简单地从产品的角度审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属性至少是不完善的。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承载知识——尤其是新知识;承载着学术思想——许多是超前的理性思维,以及新生的理性思维的文字表述。故此,追求知识属性、学术属性,超越一般意义上的知识传播和思想转达,一定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圭臬。即使突出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产品属性、商品属性,也应无可争议地强调这两种属性均为知识、学术属性所决定,即,产品与商品属性是派生的,它离开知识与学术的价值属性便是“无”,离开了知识和学术属性,单纯的、纯粹的产品属性、商品属性将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因此,即使强调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产品属性、商品属性,也只能以知识和学术为定语:知识—学术产品、知识—学术商品。或者说,在当下文化产业如火如荼的时代,我们必须对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非商品化属性加以特别强调。

从一般意义上讲,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并不具备知识经济时代知识商品的某些属性,如高风险性和高收益性。虽然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检验标准也离不开“消费者”——广大专业人员构成的读者群体,但这个群体有别于大众化娱乐的消费群体,更体现一种“相对概念”[1](P213)。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市场占有率是相对的,永远不可能像娱乐文化期刊那样,通过发行量体现自己的优势和价值。某些时候甚至完全相反:真正学术质量上乘的学术期刊与订数、读者数量并不成正比。所以,从读者群体、市场占有率,或从纯商品、产品的角度认知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属性问题难免以偏概全。这也是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消费的规律之区别的本质所在。

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作为学术交流与展示平台已成为学术界的共识。“学术平台”提供的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在交流中的作用,实际上是在另一个角度凸显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知识属性和学术属性。众所周知,知识和学术的生命力在于交流,在于思想和观点的碰撞,“知识交流所带来的另外一大好处是知识创新的规模效应。……知识只有在相互交流、相互合作中才能发展与壮大。……富有意义的知识交流会造成新的交流结构和交流网,会进一步促进知识的创新,使知识在交流中不断地发展壮大。”[1](P204)因此,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在学术交流、知识交融中所获得的收益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至少可以再生出两种比较明显的社会成效:其一,增加了知识和学术含量;其二,传播和催生了新的知识、思想、理念。这些知识、思想、理念对于社会经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绝非可有可无,对社会进步的推动、促进作用毋庸赘言。

毫无疑问,过分强调出版物的产品属性、商品属性必然会消解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思想和智慧的含量。和商业化、商品化的一些出版公司、出版社相比,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产品属性、商品属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从市场和市场经济的视角审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是产品,也是商品。但必须注意的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是一种特殊的商品,是知识属性、学术属性突出的产品和商品;或者说,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是知识属性、学术属性非常强的文化产品、文化商品。如果我们一味地强调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产品属性、商品属性,势必要消解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自身的真实价值,而且更重要的是,仅仅从商品、产品的视角审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定位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不啻为南辕北辙。假如和对待其他文化产品一样,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推向市场,以市场经济和价值规律对它进行检验,使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市场化,显然是对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知识属性和文化属性的否定。

我们还应看到,关注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知识属性,必须注意知识经济时代的宏观背景。知识经济时代提升了知识的地位,昭示了知识的重要性。也有人认为,知识经济时代强化了知识的商品属性。应当说,从宏观意义上看,这一观点并无不妥,但真要拿这样一个“标尺”度量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则应另当别论。

市场经济体制建构以来,由于科学技术对生产力、社会生产的直接作用,科学技术—自然科学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但社会的繁荣与进步既取决于自然科学的推动,也离不开哲学社会科学的支撑。对于社会来说,自然科学与哲学社会科学如“车之两轮,鸟之两翼”的道理是人所共知的。所以,在强调和强化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同时,社会科学的地位也应随之提升,这才是科学繁荣的标志。无论市场经济多么发达,无论怎样强调期刊的产品、商品属性,均不应以抵消、销蚀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知识属性和学术属性为代价。相反,我们需要认真对待的恰是强化其知识属性和文化属性。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市场经济越发达,越应对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提供更多的物质层面的支持,使其获得保障后的知识属性和文化属性得以尽情展示、绽放。尽管市场经济对于国人来说已不再陌生,但市场经济越发达,新的问题越多,越是需要学术理论研究不断推出新的研究成果,并使之直接、间接转化为决策依据、实践依据,越需要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突出知识和学术属性。

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知识属性、学术属性是其自身的性质所决定的。这里所说的知识属性,不同于一般性的知识传播与传授,而是凸显着原创和创新思想,彰显的是各阶层作者的理性思索。这样,强调对知识和学术属性的强化,终极目的是为了向社会提供高质量的产品。在许多情况下,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所刊载的文章不能直接转化为生产力,不可能直接服务于经济建设。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追求理论上的战略性、前瞻性问题和重大现实问题研究,对经济建设、经济活动的指导作用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理论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经济活动的先导作用,解释和阐释了理论不是“务虚”,而是从更深层次上对现实进行理性关注;是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是人类生产实践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推动实践活动不断完善的重要环节。历史和社会实践证明,人类社会的每一次生产力的飞跃变革,每一次制度变迁,都是思想解放、学术理论推动的结果。最为生动的事例当属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

关于理论研究的原创性、学术性、探索性和时代性作用,以及对社会的贡献相当多的时候是直接的、显性的,绝非间接的、隐性的。比如,早在上个世纪末,一些学术期刊就陆续刊载各类文章,指出美国在冷战后推行霸权主义的战略重点之一,是英语文化的控制权——语境霸权。时至今日,这一问题不仅变成了现实问题,更引起了比较广泛的社会关注。类似事例屡见不鲜,可谓俯拾即是。这说明,理论研究的先导性、超前性是值得我们发扬光大的基本精神,而这种基本精神落到实处更要依靠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知识属性和学术属性来传承,也是引领学术风范的具体表象所在。相反,如果我们的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不能够自觉追踪学术、理论热点,对社会和生活的贡献也无从谈起。如同各社会阶层的人群有不同的社会需求一样,文化精神产品也应关注不同文化层次人群的不同需求。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所满足的是从事专门领域专业研究人员的需求,以及专业领域内专家和专业人员的科学研究需求,属于高精尖性质的精神文化产品。故此,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即使在知识经济的大潮中,依然须臾离不开自身的知识和学术属性。这两种属性凸显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在市场经济、商品经济大潮中的非商品化属性。

市场经济的建构与繁荣的确需要自然科学的支撑,也离不开社会科学的把握。对科学精神的强调,亦离不开人文精神的培育,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是社会进步的两大支柱。虽然我们没有充分理由来论证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承担着弘扬全部人文精神的使命,但它至少承担着相当重要的使命。市场经济发展到今天,许多问题的产生并不是自然科学精神不足,反到是我们对人文精神弘扬得不够所致。事实告诉人们,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即使是在发达市场经济的社会背景下,依然存在着相当大的发展空间,而不应人为压缩这一空间。

[page_break]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主要侧重的是基础理论研究,属于哲学社会科学基础理论研究的范畴。知识经济时代的确凸显了知识的商品属性,但基础知识和基础理论尚不具备消费的功用。所以,有学者指出:“基础知识以及科学理论尚不能在生产生活中直接使用,也不能作为商品来买卖。”[1](P211)无疑,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即属于这类不能买卖的特殊商品。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非同一般文化产品、商品的知识属性和学术属性,也是由社会需要和不可或缺的社会分工来完成的。现代社会无论怎样分工,都需要一部分人从事哲学社会科学基础理论研究,并把研究成果通过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公之于世,使之对社会生活、经济建设产生指导作用。

在我们认同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产品以及商品属性的同时,还有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这就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价值及其实现途径。和其他文化产品一样,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也具有“认识价值”、“道德价值”和“审美价值”[2]。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不属于一般文化产品,也不能简单地从这三个“价值”层面解读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内在价值。除了这三项价值外,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至少还应突出文化价值、知识价值和思想学术价值。当然,这三方面的价值绝大多数文化产品也具备,只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更为明显、更抢眼球。也就是说,当人们关注文化产品的认识价值、道德价值和审美价值时,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文化价值、知识价值和思想学术价值及其厚重的意义更加重要。文化、知识、思想只有传播才能更充分体现其价值所在。因此,后三项价值又与交换价值相辅相成。

产品、商品的价值实现的基本途径之一是交换。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作为思想、文化、知识的载体,在交换层面与一般文化产品存在共性,但也有差异。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交换的目的是传达、转达思想、文化、知识,其终极目的是为了扩充人类知识和学术文化容量;而直接目的和现实目的,则是承载、贮存人类通过思维、思想劳动而创造出来的新知识、新思想、新观念,为社会提供新的知识内容。强调市场经济在社会生活中主体作用时,也不要忘记我们正处于知识经济时代。知识经济时代除了提升了知识的地位外,还使信息和知识成为了重要的资源。人们认识、获得这种资源,并使之发生转化,才能使知识、信息发挥作用。当然,在人们接触、获得知识、信息过程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是传播。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在传播知识、信息方面所起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并且总是以传播新的知识、思想观念等为主导,为先导。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所刊载文章的内容绝大多数不能直接转化为生产力、直接服务于社会生产和社会生活,但淡化、淡漠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知识属性和学术属性是不能被接受的。

可以肯定,绝大多数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无法实现市场化,甚至很难接受市场的检验,固守学术田园,强化知识属性、学术属性也许不能说是唯一选择,但至少不具备市场商品的全部特征。比如,一个最简单的事例是,让每一家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都自负盈亏,肯定是不现实的。市场经济体制确立的终极目标是提升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文化生活水平,其中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提供的将是高层次的精神文化产品,以其理论关怀,促进人们精神文化生活质量和层次的提升。这既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使命,也是它的职责。当社会需要各种层次的文化,以高雅文化为核心内容的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作用和地位是无可替代的。

国家与社会繁荣与否的晴雨表并不仅仅表现在工农业生产和GDP的发展状况上,还相应地表现为文化与学术的繁荣程度上。经济强国往往也是文化大国的事实,毋庸进一步论证。文化繁荣与否不能仅仅依据某一部电视剧的收视率与某部“贺岁片”的票房效益,更不可能以某些迎合市场需求的娱乐活动的虚假繁荣来做出判断。因为这些只是文化的浅层表象,绝非深层次的精髓。社会发展进步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推动,同样离不开广大社会科学工作者的勤奋思索;离不开广大社会科学理论工作者不断推陈出新与增大“精髓”的含量。对于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来说,为广大理论工作者提供一块创新和阐扬自己成果的园地,无疑是立身之本。因此社会经济越发达繁荣,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越需要强化知识和学术属性,越是要固守知识和学术田园。

涉及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与社会、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有必要探讨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社会批判功能和意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以弘扬正确的思想观念、主流意识形态为己任,但我们同样有理由认为,这一切都建立在对旧的陈腐观念、思想认识误区的批判和澄清的基础之上。学术界有人强调,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及其学术研究应密切联系社会生活实际。其实,对这一问题应从不同的侧面进行阐释,加以理解。根据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学术、知识属性,我们有理由认为,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在知识经济时代、网络时代更应强化批判意识和社会批判功能,并据此整合思想文化资源,批判、矫正思想认识上的种种误区,帮助人们澄清思想意识领域内的种种模糊认识,明确先进科学理念,为市场经济以及各项经济建设活动提供方法论层面的思想学术成果等等,这不仅体现了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本真价值,而且体现了对现实社会生活的真实关怀。网络时代,各种名目的思想、思潮、观念层出不穷,其中不乏错误的、消极的、危害国家和文化的东西。如何增强人们理论上的鉴别力,作为“学术人”义不容辞。因而,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肩负的使命前所未有。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在思想文化领域内高层次的、深刻的批判与“辨伪”是任何一种文化产品、商品所不能替代的,不可替代的。

我们在强调人的科学素质的同时,更要强调人的人文素质;在培养科学思维的同时,也应当培养人文思维。市场经济的发展需要科学精神和科学思维,但离开了人文精神和人文科学的思维,我们的科学思维也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市场经济越发达,越是呼唤广大理论工作者从深层次上关注现实、关注社会生活,越是对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提出更高的要求——知识和学术要求。因此,强化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知识属性、学术属性,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进入市场,在市场经济大潮中立于不败之地的最佳选择。

我们没有理由绝对地拒斥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产品属性和商品属性。既然认同其产品、商品属性存在,那么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效益便是不可回避的现实问题。从一般意义上讲,期刊的效益应由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两部分构成。相当数量的期刊实现了两个效益,故此,其产品属性和商品属性是比较明显的,所谓“双赢”的特点是鲜明的。但如果简单地以笼统的“效益”衡量或要求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则需要另当别论。就经济效益而言,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投入与产出难成比例,因为在流通领域——实现经济效益的唯一渠道——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不可能有较多的市场份额和经济、货币上的回报,价值规律的作用相对弱小,作为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消费者不可能存在更大群体,因此,追求社会效益必然成为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选择。从前,涉及社会效益时,“虚论”较多,一旦具体分析这种效益的获得时,同样离不开消费者,或者说脱离了消费环节的任何效益都是虚无的。因为,不论强调产品、商品属性,还是强调知识和学术属性,假如期刊刊载内容——高层次脑力劳动的精神产品不能满足消费者——特定文化水准群体的读者的精神文化、学术需求,不对社会文化事业有所贡献,那么同样不可能获得社会效益。这便是同属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为什么有些期刊受到欢迎,有些则遭遇冷落的原因所在。因此,在我们淡化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产品属性、商品属性的同时,必须强化其知识属性和学术属性,以通过知识、学术属性获得人们认可的社会效益。

总之,如同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不能像“”那样绝对地“听命于政治”一样,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也无法绝对地受制于经济杠杆。这是历史的经验教训,也是市场经济体制确立以来的深刻教训之一。无论市场经济怎样发展,无论价值规律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发挥怎样的作用,对社会、人生进行深层次理性思索总是“进行时”。我们认为,从本质属性上认识到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的非商品、非产品属性,是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弘扬知识和学术属性的基本前提。简单地以产品和商品属性规定哲学社会科学类学术期刊难免流于粗陋,势必影响到整个哲学社会科学的繁荣进步。

【参考文献】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4

关键词:社会文化;变迁;人类,学;田野调查;挑战;机遇

中图分类号:K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6959(2009)02-0033-06

一、少数民族社会文化变迁对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挑战

人类学传统意义上的田野调查的理想对象是原始、封闭、落后的族群。自人类学传入中国以来,中国境内的各少数民族成为其主要的研究对象。但近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少数民族的社会、文化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种改变对人类学的研究形成了巨大冲击,严格意义上的原始、封闭的族群已很难找到,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在这种变迁中面临着许多新的问题。

1 传统意义上的人类学田野调查对象已很难找到

人类学源于对异文化、异民族的浓厚兴趣。田野调查被认为是人类学与其他学科的最主要的区别之一。人类学的田野工作主要是对异文化的研究,一直以来将那些处于前工业社会,未受到现代主流文化影响的落后民族、野蛮民族作为主要的研究对象。“研究异文化不仅是人类学的传统,而且只有研究异文化后才会获得理解文化(包括自己文化)的真谛,所以,对于人类学家而言,要研究文化必须首先取得研究异文化的经验”。中国人类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是少数民族的文化,始终将少数民族文化作为一种有别于汉族文化的“异文化”,虽然这样的认识与西方人类学传统中的异文化概念有一些差别,但不容质疑的是,正是这一“异文化”的存在为中国人类学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当然在中国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国的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族文化之间存在着许多不同的地方是客观的事实,但是中国少数民族文化也并不是一个完全独立于汉族的“异文化”,因为这两者从整个中国各民族发展的历史过程来看始终存在着复杂的交融关系,这完全不同于西方人类学家所从事的“异文化”研究。

新中国成立以前的中国少数民族社会相对于汉族社会来说就是一个“荒蛮”、“野蛮”、“落后”之地。这种状况非常符合传统的人类学田野调查的要求。但是,新中国成立后,这一切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中国的少数民族社会不再具有传统意义上的“封闭”、“野蛮”等特征,他们也纷纷的被纳入了社会主义社会的行列,虽然在社会、经济、文化发展水平上与汉族社会有一定差距,但是他们也已经不同程度地步人了现代化行列,只是他们的发展速度由于受到历史和现实状况的制约,与汉族相比还比较缓慢罢了。少数民族社会文化的日趋“现代化”迫使人类学的研究发生较大的转变,必须转入新的领域,从新的视角研究新的社会文化现象,正如马尔库斯和费彻尔所说的:“异国情调的角色已经被其他描述领域所取代,而新的描述领域旨在从本土社会生活的里里外外寻求内在的差异,新的路径不再通过唤起遥远的文化世界来注入对本社会的教训,而力图在我们自己的社会世界中发掘文化差异。”作为人类学研究基础的田野调查来说,也必然在传统研究对象发生改变的情况下,做出新的调整和适应。

2 只能被动的接受、介绍、学习西方人类学理论和方法,未能进行全面的反思和建构

少数民族社会文化变迁导致中国传统的人类学田野调查对象发生变化,传统的人类学理论已经不适应于解释中国少数民族的现实状况。自人类学在中国出现以来,西方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始终都以不同方式不同程度的影响着中国的人类学研究,从古典进化化论、功能主义到结构主义、新进化论、解释人类学再到现今的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这些理论在中国民族研究中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但是,随着少数民族社会文化的变迁,这些理论不同程度的存在着一些问题。然而这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几十年里,受极左思想的影响,一段时间内人类学受到了极度的冷落。在人类学系统研究中断的二十多年中,西方人类学进入到了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许多新的理论层出不穷,而此时的中国少数民族也进入到了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社会文化的变迁速度加剧,中国的人类学又未能在这个关键时期对中国的少数民族展开全面系统的研究,这就导致了中国人类学在理论和方法的建构方面存在许多的遗憾。面对少数民族社会文化的变迁速度和程度的加剧,要想通过系统深入的田野调查来检验传统人类学理论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中国的人类学研究直到今天仍然更多是停留在翻译、介绍、解读传统的人类学理论和方法,却未能通过田野调查去真正的检验这些理论,做出深刻的反思,构建新的理论。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国的人类学研究是直接从古典进化论进入到后现代主义阶段的,虽然在此期间,功能主义曾一度影响着中国的人类学研究,但毕竟是非常有限的,然而西方的人类学却始终保持一个完整的发展过程,各种理论在继承、批判、反思中不断更新。许多新的理论在被介绍、引入到中国人类学领域后,当我们的学者还没有来得及对它进行深入的消化和反思的时候,又有新的理论开始出现。如今,少数民族社会文化的变迁速度、程度依然还在加快,这就造成了中国人类学研究要想通过研究自己的少数民族来验证源于非西方原始民族的西方人类学理论具有较大的困难,很大程度上只能是被动的接受或只停留在介绍、学习的层面上,而未能进入一个全面反思、解构和建构的层面。

3 田野调查中的“田野”界限日益模糊

人类学家的田野往往都是一个封闭、偏远的小村子,在这个村子里居住者一群共享着同一文化模式的人群,这是人类学研究中理想的田野场所。西方国家的许多人类学家的田野调查也往往就是在这样一些地方开展的,这个时候的田野,界线比较清晰,范围也较小。在这种相对来说较为有限的地域范围内,研究人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调查对象的各种实际活动。从调查内容上看也集中于人口、婚姻、家庭、亲属、宗教、经济等等这样一些传统的人类学经典课题。早期人类学家的田野无论在地域上还是在调查内容上都是非常明确的。

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城市化进程的加快,社会、经济文化的频繁交流,原来意义上的封闭村落或社区不再具有这样的特点,而是被卷入了一个更大的社会网络中。“进入20世纪以来,人类学工作者到远方去研究,描述未受西方人玷污的小部落群体的世代早已过去。今日世界这种小部落群体几见绝灭。因此惯常以单一的简单社会为研究对象的人类学面对日益扩张的传媒文化,普遍推进的现代化进程,故有的田野概念日益模糊,令人困扰的是随即面临的问题。”面对这种新局面的出现,人类学家的田野调查遇到了这样一个基本的困惑问题,那就是“我该选择什么样的田野调查点”,“即使选定了田野调查点,我又能在田野调查过程中获得多少有用的资料”,“在这个新世界中,田野工作关系的本质将不再像过去那样由某文化的研究者像儿童或学徒那样向老人或其他主要的报道人学习另一个相对稳定的文化的基本原理。”所以,面对“无限”扩大了的田野界限,人类学家为了获得有用的资料将不得不奔走于更多的地方或者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报道人不得不等待很长的时间,甚至不得不变化田野调查地点或 更改调查计划。这极大地增加了人类学田野调查的难度。

4 少数民族现代意识的增强,不再无私地为人类学家提供信息,不理解人类学家的研究工作

由于各少数民族在长期的对外交往中,受到外界思想的影响,经济意识和民族意识进一步增强。一些群众已经能够明确的意识到你与他之间存在的研究与被研究的关系,这种意识的存在导致的结果是“那些觉察到自己被考察或被试图研究的人,也许会现出窘迫(难堪)之状,因此他不能表现出自己本来的样子;或者就会装模作样,因此他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本来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被研究者往往会有意地掩盖许多对研究者来说至关重要的民族志真相。许多群众不再是过去所描述的那样毫无条件地接受你的访问,其间往往渗透着某些利益关系。更为严重的是,即使你给他们一定的“好处”,他们也未必会向你讲述真实的内容。这种民族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的增强,与人类学者想在田野调查过程中获得最真实的信息的愿望背道而驰,给最终的民族志报告和理论建构产生负面影响。在调查对象不再无私地为人类学家提供信息的情况下,于是就出现了支付访谈费的事情,这在西方国家的许多人类学家的调查报告中均可见到,在中国现在也存在这样一些问题。这样一来的后果是,人类学家调查的经费将面临很大问题,进而影响到调查的时间。因此,要想完成规范的田野调查的一年或更长时间,是极为困难的,尤其在中国,原本经费就比较少的研究项目,要想真正实现长期的参与观察更是困难重重。

此外,人类学家在田野调查中常常会遇到调查对象的质疑,往往不理解人类学家的研究。于是在田野调查中常常会遇到调查对象的质疑,他们经常会问“你们研究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等等这样一些问题。当地居民会把人类学家看成是“搞扶贫开发”的人员,要求人类学家给他们带去项目。笔者在一次调查中曾遇到这样的事情:在一次入户访谈中,主人认为我是政府派去的收税人员,拒绝我的访谈。经过再三解释,并拿出了我的工作证,他才相信我,但是在整个访谈过程中,效果不是很好,有“敷衍了事”的嫌疑。因此,当面对新的研究对象时,人类学家将面临着更多的问题,必将接受更多的挑战。当然,这就要求人类学家在调查过程中必须具备良好的专业素养和人际沟通能力。李彬根据自己在朝鲜族的调查经历总结了在少数民族社会文化变迁中,田野调查所面临的几个问题:田野进入方式、乡村干部的“后院禁忌”、农民的不欢迎、同吃同住遇到新的问题。这些问题在现在的人类学田野调查中是难于避免的,成为困扰人类学研究者的一大难题。所以,人类学家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精力、时间去解决沟通、交流和解释自己的研究目的等方面的琐事。

5 少数民族人口的流动性增强,族际关系复杂,加大了田野调查的难度

现代化的特征之一就是人口的高流动性。在中国现代化建设的背景下,中国的少数民族人口也不再局限于原有的居住地,而是进入到更为复杂的社会和环境中。建立在商业交往、婚姻关系及各种自然和社会力量作用下的移民活动,在少数民族原有的人口基础及生存空间中不可避免的加入了新的人口因素和社会关系。新的社会力量的介入,改变了原有的均衡状况,社会关系、文化内容都日趋复杂化。在以往被视为封闭、简单的社会里,许多现代性因素被引入,并日益成为人们生活的主流,甚至替代人们原有的文化传统。这种新的状况的出现给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带来了新的问题,经典的田野调查方法在日益复杂的族际关系背景下,变得日益苍白。访谈对象难以确定,外来人口的大量加入以及本地人口的频繁外流,导致人们对自身文化的缺失,即使是本地人也由于与社区中的其他外来人口的频繁接触,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他们也不再是传统田野调查中选择的理想对象;访谈问题的设计有了新的内容,由于随着人口流动性的加强,作为民族社区中的人们为了获取更多的生存机会,不得不外出打工或开展更多的有经济效益的活动,渐渐疏远了传统的文化项目,这给调查人员的问题设计带来了新的问题,传统的一些重点领域如民族起源、历史、神话、古老仪式等如今很难找到更多的或更准确的答案;访谈人对问题的回答也会呈现出多样化特征,使得研究人员很难确定那一种说法是正确的,等等。

6 田野调查及参与观察的科学性与必要性受到质疑’

参与观察是人类学田野调查过程中的重要技术之一。自从马林诺夫斯基提出这一方法以来,一直被视为人类学研究的重要手段之一。参与观察强调的是调查人员以亲身参与到被调查的对象的日常生活生活中,体验和观察他们的生活。其重点强调是“参与”,只有在参与中才能真正获取到第一手的资料,获得“主位”的观点。“参与式观察方法对时间是有严格要求的,一般而言不能少于1年。而且也因对这一点的强调而最终将这种调查方式视为人类学的一个基本特点。”一个基本原则在马林诺夫斯基以后一直被视为是人类学田野调查中不可更改的准则,被写近了教科书,成为一个想从事人类学研究的学生必须接受的基本训练。当然这种要求从人类学学科性质上看是非常必要的,在早期的人类学研究中也产生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成就了一批极具影响力的民族志作品。

从20世纪60年代起,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变迁,人类学的传统研究对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使得建立在对封闭、落后的小型社区研究基础上的参与观察方法的客观性和科学性受到前所未有的质疑,能言善辩的人类学出现了表述危机。马林诺夫斯基的田野工作和现实主义民族志已经是为人们所熟知的东西,但它终究还不是马林诺夫斯基所说的科学,它远比不上经济学和社会学中的方法更靠近自然科学。田野工作过去曾经是人类学的骄傲,如今成了人类学家忏悔的题材。“马林诺夫斯基的田野调查方法和民族志的方法,主要是在调查原始民族的基础上形成的,比较适用于无文字的、尚未分化的简单社会,对于历史悠久的复杂社会则不适用。”中国少数民族社会文化的变迁也对中国人类学者的参与观察方法提出了新的挑战。少数民族的社会、文化不再是封闭、落后的,生活节奏加快,传统的生活规律已在很大程度上被打破了,“因为工业化时代的城市市民的生活并不鲜明地表现出年度周期的节律,对它们的观察也不一定必须是年度的,这实际上也是不符合对不同社会(包括现代社会)进行比较的人类学基本原则的。”如传统的生活习俗、饮食结构、宗教仪式、舞蹈艺术、服饰、节日等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在这种状况下,作为调查者来说,参与观察的意义和目的又有多大呢?调查人员所能看到的都是一些有别于传统的现代“文化”,这些文化现象对于认识一个民族的历史及文化又有多大的意义?在生活节奏极快的现代社会生活里,人们的生活已不再按部就班的按照传统的习俗要求进行,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学家所看到的可能就是一些“快餐式的”文化实践,在参与观察方法下获得的资料能否有效体现人类学的整体观要求是值得怀疑的。另一个值得我们高度重视的现象是,在现代市场经济和商品意识的冲击下,文化资本化、文化产业化、文化商品化的现象极为突出,在这种背景下,作为具有潜在经济价值的民族文化在人们的有意识和无意识的实践中总会表现出许多不同于“原生”特点的内容,在参与观察中如何才 能对这些现象进行有效的甄别,以及这种变迁带来的后果,传统的田野调查也很难对此做出客观的评估。

面对传统研究对象的社会文化变迁以及人类学学科自身发展的需要,人类学中的应用研究得到了广泛开展,应用人类学作为人类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也获得了重要的发展机遇,并日益成为最具发展潜力的学科。某种意义上说,应用人类学的兴起和蓬勃发展既是人类学自身发展的必然要求,同是也是人类学在新的社会背景下面对人类学经典研究对象在社会文化变迁中的缺失所作的一种回应。人类学家在从事一些应用项目的研究中也面临着对参与观察时间、程度的极大挑战。应用人类学研究中的许多项目是一种短期性的,需要在短时间内得出结论或取得相应的成果。如人类学家在参与诸如需要评估这类项目时,传统的人类学研究方法就要受到挑战。因为,“它(需要评估)的产生是同人类学的传统和策略不尽相同的,例如人类学强调要长时间地了解一个社区,而社会需要评估对此要求不高;人类学强调参与观察等田野工作方法,而社会需要评估对此的要求也不高。它有时甚至鼓励研究者在不严格和不加选择的情况下去收集资料和数据”。由此可见,随着人类学研究领域的扩展,一直被奉为人类学研究唯一科学方法的参与观察也面临着不能适应的局面,其科学性受到了质疑,甚至被一些学者认为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二、中国少数民族社会文化变迁对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机遇

1 提出了许多新的研究课题

一个学科的研究对象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由于社会发展的不同要求,学科的研究对象也必然发生变化,将响应社会发展的要求而作出调整。人类学学科也一样。人类学自泰勒以来,对文化的研究成为人类学的重要对象和任务,在此后的发展过程中诸如婚姻、家庭、亲属、继嗣、宗教等内容始终是人类学研究的主要课题。费彻尔和马库斯认为,“随着世纪末传播媒体的发达以及社会的突变和科技的推进,文化也发生变化,形成与原来的文化格局差异甚大的景观,迫使人类学者放弃他们的传统方法和论点,转向于新现象和新理论的探讨。”作为人类学研究重要手段的田野调查,在现代社会急速变迁的状况下,由于其研究对象在社会、文化方面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对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及相关研究提出了新问题。传统意义上的田野的失落,的确对人类学有某种面临死亡之感,但是冷静思考,作为人类学社会核心要素的人与文化,也作为人类学关注的核心,事实上,传媒文化(全球化、现代性)与人类学或许存在某种契合。有可能传媒时代的一些社会、文化问题,与人类学关注的、试图解答的问题是一致的。“人类学传统上对非西方社会特别关注,因而也必然对这些社会的现代化过程产生兴趣,并卷入一些急待解决的问题中去。其中一些问题是:所谓不发达国家应该怎样发展?发展将对传统方式产生什么影响?什么样的传统方式值得保留?怎样保留?如何才能把人们所期望的变化成功引入传统的共同社会?”因此,人类学的田野调查过程中必将对这样一些现代性问题给予关注,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继续人类学研究的应用性和实践性,继续发挥人类学在田野中思考社会、服务社会的功能,为人类社会的现代化进程提出更多的建议。

2 为反思和建构人类学理论和方法提供田野资料

回顾人类学的发展历史,不难发现,西方的各种人类学理论都是建立在对“异民族”、“异文化”,的研究基础上的,而这些“异民族”、“异文化”相对于西方的本土文化来讲那是真正的“异文化”和“异民族”。因此,这些理论未必真正适合于中国的少数民族研究,尤其当中国的少数民族社会文化日益趋同于现代社会的状况下,许多经典的理论和方法都是必须进行反思的。而这种反思只有建立在新的田野调查基础上才能完成,中国现阶段的少数民族社会文化就是这样一个既具有中国民族背景下的“异文化”特质,又具有不同于西方人类学传统田野调查对象的“异民族”。对这样一个极具文化特性的民族展开深入细致的田野调查,定能获取的更多新的资料,为建构新的理论和方法提供条件。

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都是在具体社会背景下的历史产物。从古典进化论产生以来,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都是在具体历史时期对当时社会文化背景的反映。这种理论和方法的局限性是客观存在的。在认识到这一点后,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在21世纪这个崭新的世纪里,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的取向是什么?“在20世纪末至21世纪,应当把田野工作看成是一个复杂的互动网;在这个互动网中,人类学者和置身于各种反差环境中的报道人合作,探寻网络、变异、文化力量和社会压力之间的关系”。人类学家“必须结束过去那种粗糙的和随意的调查方法,在田野调查和民族志的写作中建立自己的一套科学标准,自己的模式。”因此,新世纪的人类学“田野作业不应当只限于异国习俗风情的收集,而应将丰富的文化用于反省自我和发展自我;不应单纯出于对描述他文化(异文化)的兴趣,而应将他文化的文化观与自身所在的文化现实加以对照,启发人们认识世界上还存在他类文化,认识到自己的文化只不过是世界上多种文化的一种,使人们通过田野作业反观自身的社会与文化,获得恰当的理论体系,用以指导自身的行动并面对他文化的成员。”就中国的人类学田野调查来说,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对少数民族文化的记录、描述,而应该深入的分析这些文化现象的功能、意义、结构、变迁,以及这些文化实践对构建新的“和谐社会”所具有的指导性意义和价值。

3 人类学应该更多的关注现实问题的研究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尤其在人类进入到21世纪以来,人类社会面临着许多前所未有的困境和问题。这些问题为人类学的研究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在这种背景下,人类学家仍然能够充分利用它们擅长的参与观察,综合主位与客位的观点,通过跨文化比较,开展多学科交叉研究,为解释人类文化现象和解决现实问题提供帮助。实践证明,人类学的田野调查及其一系列的相关技术手段,不仅仅适用于民族文化的调查研究,它具有更为广阔的社会实践意义,比如田野调查的一系列手段和技术,可以用在市场调查、人口调查、社会工作实践、社会评估等方面。田野调查方法应用于这些领域,往往能够获得一些通过普通社会调查无法获取的宝贵资料和信息,这必然有助于相关问题的解决。“从异邦的‘野蛮人’到异邦的‘文明人’,从异邦的‘文明人’再到本土,田野工的空间不断得到拓展,人类学也不必面对因研究对象的缩小而消亡的学科危机了”。在中国少数民族社会文化变迁的今天,中国人类学只有在自我的更新中才能获得生存空间,才能摆脱因为“传统研究对象”的变化而造成的危机。积极参与到现实问题及各种社会文化现象的研究中,才能为中国人类学的发展赢得新的机遇,当然人类学的参与也将对这些问题的研究提供更多的思路和视野。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5

作者简介:高自龙(1965-),山东诸城人,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编审,主要研究方向:期刊管理、成果评价;刘峰(1981-),河南信阳人,中国人民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术成果评价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成果评价、数字资源管理。

摘要:合理的分类是科学评价的前提。目前在科研成果评价的研究与实践中基本有四种分类方案,这些方案也适用于人文社科学术论文评价的分类方案设计,但各具不同的被认同度,需要在确定优化原则后构建相对科学合理可行的论文评价分类方案。

关键词:人文社会科学;学术论文评价;分类方案;被认同度;优化原则

中图分类号:C0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862X(2011)06-0008-005

学术论文作为科研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对其水平进行评估是科研管理与科研创新的重大课题。“以刊评文”、“文以刊贵”的间接、粗放评价方式已不适应我国科研成果管理科学化、精细化的需要。但是,面对数量浩繁、形式多样的科研成果,倘若不分类或缺乏恰当而简明的分类标准,势必会抹煞不同成果类型的特质,亦将影响评价、鉴定以及量化等项工作的实施[1]。因此,没有合理的分类,就没有科学的评价。本文试解析人文社科论文评价中的各种分类方案,并进行优化建构。

一、人文社科论文评价中分类方案的基本类型

现有相关文献关于人文社科成果评价的分类方案主要有四种:一是按所属学科分类,二是按载体形式分类,三是按智力投入程度分类,四是按研究性质分类。

1.按所属学科分类:部分学者认为[2],人文学科在研究范式上与社会科学存在一定差异,这一差异甚至超过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差异,应将人文社科成果分为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两类分别评价。如蔡曙山[3]将科研成果分为自然科学、工程技术、艺术人文、社会科学4部共11门类;业界更为常用的是按一级学科进行学科分类,如CSSCI来源核心期刊目录等,在评价期刊时,首先以论文所属的一级学科为基本依据,再根据实际评价需求适度调整学科,进而形成评价分类方案。

2.按载体形式分类:依照成果不同的载体形式,将成果划分为不同的类型。如《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励暂行办法》[4]规定参评成果包括专著、论文、研究咨询报告、译著、考古发掘报告、工具书、古籍整理、软件、音像制品等。而与该办法相比,沙似鹏[5]、刘大椿[6]、叶蓬[7]等又提出了不同的调整意见并重新做了成果归类。

3.按智力投入程度分类:依据成果智力加工程度的不同,区分各类成果的类型。如卜卫[8]等将社科成果分为三类:研究类、普及类和资料类;杨育华[9]将社科成果分为数据资料类、实践类、理论性成果和综合性成果;罗平安[10]将成果分为最高成果(概念类)、重要成果(模型类)、次要成果(实验与理论计算数据类)、一般成果(积累基本数据类)四类等等。

4.按研究性质分类:借鉴国际自然科学领域将科技成果分为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的分类办法,一般将人文社科成果分为理论研究成果和应用研究成果。如《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成果评价指标体系》[11]、《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评奖办法实施细则》[12]、《黑龙江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励办法实施细则》[13]等。

将上述科研成果评价分类方案应用到人文社科学术论文评价的分类方案中,可归纳演化为表1。

表1四种论文评价分类方案的比较

方案编号分类标准分类结果差异性相关实践案例

方案一学科大类

人文学科论文以精神世界为主要研究对象。

社会科学论文以社会现象为主要研究对象。

A&HCI(艺术与人文科学引文索引)和SSCI(社会科学引文索引)[14]

方案二论述体裁

研究论文着重学术创新并提供新知识。

综述文章着重评述分析并做出新概括。

中国社会科学院有关部门对论文等科研成果分类管理的办法[15]

方案三研究性质

基础理论研究论文注重学术价值,追求理论创新。

应用实证研究论文注重社会价值,追求应用效益。

《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评奖办法(修订试行版)》[16],《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评奖实施细则》[17]

方案四一级学科哲学、政治学、理论经济学、应用经济学、社会学等学科论文充分凸显各学科之间及领域知识的差异性。 《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奖励办法》[18]

二、人文社科论文评价中分类方案的调查分析

为深入分析上述四种分类方案的被认同程度及优势和不足,我们采用了如下两种研究方法:(1)问卷调查:着重选取了人文社科领域的专家学者、学术编辑和科研管理者开展问卷调查,共形成有效问卷386份。为保证问卷调查结果能够较好地反映人文社科各学科领域的实际情况,发放问卷时还对受访对象进行了学科比例控制。(2)专家访谈:重点选取了20余位学术评价领域的理论学者和科研管理部门的实践专家,以面访、邮件、电话方式进行了访谈和书面反馈。

(一)分类方案的被认同度分析

1.绝大多数受访者赞同“分类评价、同类比较”的评价思路(约占98.25%)。认为人文社科学术论文在所属学科、论述体裁和研究性质等方面存在明显差异。这种差异性的产生主要源自两个方面,一是由于学术论文本身特质存在着差异性(主要由学科背景不同造成),并表现、要求、作用于诸多评价要素上,如评价主体要多元化、评价标准要多维性和评价目标要多向性等。二是因为评价体系的构建机理有着内在的逻辑性,如果没有科学的分类,指标设置、权重分配就无针对性,评价结果也难以成立。因此,必须针对学术论文间的差异性来设计评价指标体系,且同时要把握和处理好分类颗粒度的粗细问题,较粗略的分类评价不利于区分和凸显评价对象的差异性,较精细的分类评价不利于评价实施的可操作性。

2.受访者赞同各分类方案的比例有明显差异(如表2)。总体来看,方案一和方案四的认同度较高,这两种分类方案都遵循按学科分类方式,只是方案四比方案一的分类颗粒度更精细一些。相比之下,方案二和方案三得到赞同的比例较低。此外,不同学科的受访者在选择分类方案时,也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差异性,如马克思主义学科受访者中无人选择方案二、方案三;教育学学科受访者中选择方案四的约为74.23%,只有不到7%的人选择了方案二和方案三;历史学和艺术学学科受访者中选择方案一的在60%以上。从上述受访者对分类方案选择的倾向看,大多赞成按学科分类评价。

表2受访者赞同各分类方案的人数和比例分布

方案一方案二方案三方案四

人数比例人数比例人数比例人数比例

148人38.53%48人12.39%64人16.51%126人32.57%

3.大多数受访者建议应综合考虑和吸纳各种分类方案的优势(约占76.82%),即在权衡评价指标体系科学合理性和可操作性的前提下,综合考虑多种分类方案的优势。受访者针对分类方案提出了100余条优化建议,按照优化设计的不同思路,可概括为三种优化模式:(1)横向扩展模式,即在某一种分类方案的范围内,平行增加相应类别。(2)纵向扩展模式,即在同一分类思路的指导下,垂直细分某一分类方案的相应类别。(3)综合扩展模式,即综合考虑两种或两种以上分类方案的优势,分层次、较全面细致地划分类别。如大多数受访者指出,单一分类方案很难获取准确的评价数据,应综合考虑论文多个维度属性的特征进行多维分类。其中,将按一级学科和按论述体裁结合进行综合扩展分类,被多数受访者认为是人文社科论文评价应采取的相对科学、合理、可行的分类方案。

(二)分类方案的优劣分析

我们认为,上述四种分类方案各有优缺点:

方案一:分类成熟、认同度高,便于读者查阅和利用。人文学科论文和社会科学论文在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机理、表现形式等特征上均明显不同,人文学科更注重意识形态的价值取向,社会科学更注重社会现象的客观探究,具有相对独立性。但是,各自所属下位类学科之间区别不大,虽可比性较强但可行性较差,因为部分学术论文可能介于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之间,学科归属、学科界线较为模糊,不易明确分类或区分,成本较高。

方案二:涵盖丰富,包融性好,适用于整个人文社会科学,便于研究者准确获取前沿信息或综合成果。研究论文和综述文章在研究范式、研究深度、创新程度、学术规范等方面有明显差异,而且严格地说,没有创新价值的论文不能认为是学术论文,所以这种分类较利于针对论文的创新价值进行水平评估。此方案的不足是对“研究论文”的学科差异性没有关注。

方案三:基础理论研究论文和应用实证研究论文在研究目的、难易程度、作用功能等方面各有侧重,各具可比性,能有效反映各自论文内容的基本属性。前者注重评价其学术价值和学术创新,后者注重评价其社会价值和应用效益。但两者科研性质较难区分,若将其区别分类评价,则不利于理论研究与社会实践的有机结合从而推进科研成果的转化和应用。

方案四:学科是研究的出发点,易于形成同行评价的学术共同体意志,能较好地兼顾不同学科的特殊性与相近学科的同质性,因为不同学科在研究内容、成熟程度、行文特点等方面差异较大,而相近学科差异较小,且有现成的学科分类标准,如国家《学科分类与代码(GBT13745-2009)》、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1997年)》和教育部《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1998年)》等,分类细致,认同度较高,有助于增加评价的准确性和针对性,方便读者根据所在学科发现、评价和利用相关研究领域的优秀成果。

三、人文社科论文评价中分类方案的优化构建

(一)分类方案的优化原则

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借鉴并优化已有研究成果,建构出更为合理可行的论文评价分类方案。我们认为,从评价需求、评价过程、评价结果和评价持续等维度看,应关注以下几个原则:

1.满足需求原则,即分类方案要满足现实的评价需求。一方面,由于人文社会科学成果质量或价值的显现周期较长,不论在任何时空点上对其进行评价,都无法取得“完全准确”的结果。另一方面,科学研究活动是一个不间断的、从已知探索未知的过程,对其评价只能在“科学探究的终极目标”与“社会发展的现实需求”之间寻求平衡。因此,其评价的分类方案应首先满足当前及今后一段时间的实践需要。

2.可操作性原则,即分类方案在评价过程中要具有可操作性。分类不能过于复杂,分类颗粒度切分要恰当,以保证分类框架清晰简明,并在最大程度上能够与评价主体的常识判断保持基本一致,使评价主体较容易把握,从而提高评价操作的效率和评价结果的准确性。

3.可比性原则,即分类方案的评价结果要具有可比性。只有同类比较才可以实现同一指标下的度量,评价结果也才具可比性、可信度,这就要求分类标准明确和界线清晰。

4.可扩展性原则,即分类方案要具有一定的扩展张力。随着经济、社会、文化等诸方面的日益交融和加速推进,专业学科也随之细分、交叉、融合。因此,保持评价分类体系具有较广的范围适应性和较强的功能扩展性,有利于评价结果的持续性比较和评价工作的一致性开展。

(二)分类方案的构建探析

依据上述调研结果和优化原则,我们提出以下人文社科学术论文评价的分类方案,如图1所示。

图1人文社科学术论文评价分类方案

1.分类方案的构建思路

分类是按照某种标准把一个属概念划分为若干种概念,因此就必然会关系到选择哪种分类标准及为什么要选择此分类标准的问题[19]。在人文社科学术论文评价的分类方案中,一方面,影响论文差异性的因素是多维的,按单一差异性因素进行分类一般不能够满足评价活动的客观需要;另一方面,影响论文差异性的因素在实践中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只能选取其中较为显著和具有可操作性的区分因素作为其关键的分类标准。

与其他分类标准相比,综合应用按论述体裁和按一级学科这两种分类标准开展人文社科论文评价,具有相对合理性和现实可行性。理由是:

一是这两种分类标准能较为贴切和显著地吻合人文社科学术论文本质属性的区分。我们认为,人文社科学术论文本质属性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内容属性和学科属性的不同上。内容属性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创新内容角度的不同上。例如,研究论文的创新内容角度在于提出新的(或修正完善已有的)学说、理论、观点、问题等,或提出新的(或改进运用已有的)方法、视角等,或发现新的资料、史料、证据、数据等,其基本特征是学术性、创新性和理论性;综述文章的创新内容角度在于对已有成果做出新的概括、评析,其基本特征是资料性、综合性和概括性。学科属性的差异主要体现在各学科指标权重设置的不同上,而非指标的设置上。当然,各学科的指标权重有些可以是共同的,有些则需根据学科特点分别设置;综述文章更多依赖于写作形式上的学术规范,其价值和质量在各学科之间的差异体现并不明显,可以采用同一指标权重[20]。内容属性的恰当切分是实施论文直接评价的核心环节,学科属性的归类细分是开展论文深度评价的逻辑起点。因此,按论述体裁进行分类能更明确地区分论文内容属性之间的差异,按所属学科进行一级学科划分能更好地凸显学科属性之间的差异。

二是这两种分类标准在论文评价实践中具有现实可操作性。首先,综述文章与研究论文相比,具有明显特殊的行文结构和性质特点,能够较容易从论文成果中区分开来,可明确地分为两种类型:“作为过程的文献回顾”和“作为结果的文献回顾”。其次,一级学科的划分除了有现成的学科分类标准可参照外,从评价主体上看,按一级学科细分利于形成同行评议的学术共同体,便于评价主体在同一学科下针对论文具体研究内容的价值(含学术价值和社会价值)进行深度评价。从评价客体上看,同一学科论文有其共同的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式等,其评价结果具有可比性,能够更好地实现论文质量评价的目的和要求。

2.分类方案的特殊问题处置

(1)关于特殊文体和译文的分类评价问题。特殊文体,如政策解析、标准技术规范解析,书评、理论学习、社会实践札记,时事、政治、思想评论,文学评论、艺术评论等,在确定是否归为评价对象(学术论文)时,应从研究目的、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三个角度同时来进行判别。若以探讨一般规律为研究目的、以专业研究人员为读者对象、研究内容有明确的研究过程并有所创新,则为学术论文;若以介绍、宣传或推介为研究目的、以普通大众为阅读对象,内容未经过研究过程且无创新性,则不是学术论文。译文的核心内容是原文作者研究贡献的成果,而译者只是通过另一种语言工具对其做了直译或意译,进行学术质量评价时,是对原文作者的成果内容进行直接评价,而非对译者的水平进行评价。

(2)跨学科、交叉论文的学科归属问题。我们认为,跨学科论文是指论文的研究内容涉及一个以上的一级学科,在评价过程中,应按照是否存在主次学科区别对待、分别处理――若是围绕某一主要学科的理论、方法或问题开展研究,但借鉴了其他学科方法和理论,可分为主次学科并在主要学科中进行评价。交叉学科研究论文若同时涉及一个以上学科的理论、方法或问题,学科归属不明晰,不存在主次学科,应同时在不同学科中进行独立评价。

(3)同一级学科内部不同二级学科间的学科差异问题,如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三个二级学科之间的学科差异,需要在二级学科内部对各自所属论文开展有针对性的细分评价,然后通过学科的上下类位关联,汇聚至一级学科进行较全面的同类比较。

总之,关于人文社科学术论文评价的分类方案,还必须与指标遴选、权重赋值及评价流程等变量因素进行逻辑关系的考量,这就需要综合权衡评价体系的完备性与可行性及理想与现实之间的众多矛盾,经过反复的论证总结、实践检验和修正完善,才能逐步接近构建科学、合理、可行分类方案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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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教育部.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奖励办法[EB/OL].[2011-06-13].imu.省略/skc/zanxingbanfa22.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6

    【关键词】人类学转向/人种志方法/科学技术人类学/文化解释学/本土方法论

    【正文】

    社会学与人类学1是两个有着密切关系的独立学科, 在它们的发展史中,其理论与方法的互相渗透与借鉴,对这两个学科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就科学社会学的发展史来说,至70年代中期以来,与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兴起相伴随,出现了“人类学转向”这种现象〔1〕, 在文献中也出现了科学技术人类学这个提法。

    科学社会学的“人类学转向”(anthrohological turn),也可以称之为科学社会学的人类学研究角度(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我简称为对科学的人类学研究。

    那么,这种人类学取向的研究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我认为,至少包含着两个方面的意义。第一个含义是把现代科学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来研究。在这里,作为文化现象考察,并不是斯诺所提的独立于人文文化之外的、与人文文化相对立的科学文化,而是把科学当作整个人文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当作与宗教、艺术、语言、习俗等文化现象相并列的文化形式的一种。这样就把现代科学纳入了人类学的研究范围。第二个含义是,对科学的社会研究采取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方法,选出某个科学家集本的场所,对科学家及其活动进行人种志〔2〕(ethnography)的研究,即对所观察到的现象作详细的记载、描述和分析的方法。如果说第一层意思是从宏观上把现代科学纳入人文文化范围,决定了研究的总倾向,那么,人种志的研究就属于微观的经验研究。在我看来,知识社会学的宏观定向相一致的研究和微观倾向发生学的研究[2] 正好与这两方面是相对应的。从这个角度说,整个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兴起,都和“人类学转向”有直接关系。

    (一)

    人类学转向的含义之一:科学是诗文化系统之一

    特拉维夫大学教授、科学史家耶胡达·埃尔卡纳在《关于知识人类学的尝试性纲领》一文中明确地提出要把科学作为一种文化系统来考察。他提出,在传统上,“科学很少被认为像艺术或宗教那样是属于人文文化整体的,因为它被看作是某种不相同的、独一无二的、互相背离的东西”,但他的“基本前提是,文化的不同维度:宗教、艺术、科学、意识形态、普通常识、音乐,是相互联系的,它们都是文化系统。”[3埃尔卡纳从人类学角度探讨这个问题,认为把科学作为一种文化系统来考察的观念,可以追溯到当代着名文化人类学家克利福特·格尔茨的观点。在他的论文《深描:迈向文化解释学的理论》中,格尔茨说:“我所采用的文化概念,……本质上是符号论的。和M·韦伯一样, 我们相信,人类是挂在由他自己织就了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我们必须把“文化看作那些网,因而对文化的分析并不是一种寻求规律的实验科学,而是一种寻求意义的解释性科学”。[4]我注意到, 虽然格尔茨在他的论述中是把科学列入文化解释的范围中的,但是他采取了审慎的态度(后面还要讲这一点)。而埃尔卡纳同样是把科学作为文化解释的对象,并且根据他对格尔茨的“深描”方法的理解,对科学史中的“深描”作出了解释。

    而这也正是科学知识社会学的主要论题。科学知识社会学的主要代表人物,马尔凯、巴恩斯、布鲁尔等人都在他们的主要代表着作中,把对科学的社会研究的重点放到科学知识上面,并把自然科学知识等同于其他知识和信念、看作是文化现象。关于这个问题,我已在拙着《科学社会学》一书的第十章作了比较详细的论述,在这里主要是把这种理论倾向与“人类学转向”联系起来。

    爱丁堡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巴恩斯,在他的着作《科学知识和社会学理论》一书中就指出,科学是一种信念,只是一种被接受了的信念,而不是正确的信念,他认为,科学是一种文化现象,“科学是亚文化的4集合’,作为一种亚文化现象,科学当然受到外部的整个大文化的影响。[5] 因提出“强纲领”主张而着名的布鲁尔也是把科学当作文化现象、人类学现象来对待的。他的“强纲领”的第一条就把科学知识与信念并列,并且认为可以归结为社会的原因。[6] 他在评述维特根斯坦的知识的社会理论时曾明确地说“数学是人类学现象”。[7]

    马尔凯在他的着作《科学和知识社会学》中,以专门的篇幅论述了这个问题。该书第三章的标题就是“科学中的文化解释”,鲜明地表示出文化人类学的倾向,这也就是说,他要对科学作一种文化意义的解释、文化意义的分析。他的这种文化意义的解释和分析是怎样做出的呢?

    首先,他分析了科学社会学中关于科学家行为的社会规范的争论,分析了默顿的规范和米特洛夫的反规范,认为,在科学中,科学家的社会行为规范是多种并存的,并不是所有的人在所有的场合都共同遵守某种特定的规范,并不存在一种体制化的机制来保证科学家们都一致遵从或信奉某组特定的规范。在科学中, 存在着许多不同的语言公式(verbal formulation),这就为科学共同体、 为科学家们提供了节目单(repertoire)或字典(vocabrary), 科学家们可以灵活地使用它去分类不同社会背景中的不同职业行为。”因此,关于规范的讨论就走到了关于科学的文化资源的说明。”[8]这也就是说, 科学规范并不是像默顿所说的那样,并不是体制化的要求,而是“磋商”的结果,科学家们是从代表着不同文化资源的节目单及字典中去寻找自己的道德信奉原则的。

    马尔凯的文化解释还在于对科学知识生产的动力学考察。他研究了若干实际案例,从中做出分析,他的结论是,对于科学实验结果的意义是什么的评判、对于科学论断的有效与无效,并不存在普遍的、一成不变的标准,在实验和解释的过程中,个人的特点、具体的环境都会产生作用,他说,“科学一致,因而科学知识,并不是仅由证明正确或拒斥来达到的。科学家们经常面对的是不确定性和模棱两可。思想和智力方面的信奉不是由于应用事先确立的正式标准来实现的,而常常和必定是制作而成的。对于研究纲领的拒绝或采纳,是一个更加实用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科学家的相对具体的旨趣利益影响的。”[8] 马尔凯承认在知识形成过程中,是存在着认识因素的,科学的判断和解释是受认识和社会因素影响的。他认为,不仅社会规范是社会地变化着的,而且对于任何一个研究纲领来说,认识和技术规范也是可能有很不相同的解释的。”在社会意义的磋商和知识主张的评估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社会与技术的公式表述,在具体情况下,是由每个参加者所选定的,所说明的;这两种资源,在具体科学知识被认可的过程中,在非正式的相互作用和正式的证明程序中,是紧密地综合在一起的。”[8]

    马尔凯关于科学的文化解释的结论是:“社会学家和哲学家已经会聚到这样一种观念,即把科学看作是一项解释性的事业,在这个过程中,物理世界的本性是社会地建构起来的。”又说:“更好的普遍的公式是,科学知识是由磋商过程确立起来的,也就是被那在社会互动过程中对文化资源的解释建立起来的。在这种磋商过程中,科学家们也运用认识和技术的资源;但最终结果还是依赖于可利用的其他社会资源。因此,通过科学磋商建立起来的社会结论并不是物理世界的确定性说明,而是在特定的文化和社会背景中的特定行动者群体看来是正确的科学主张罢了。”[8]

    以上是对科学知识社会学所代表的“人类学转向”的第一个含义的简单说明。需要说明的是这个转向并不是没有历史根源的,也不是孤立的现象,它代表着旧的“知识社会学传统的复活”,它反映的是“社会和人文科学注意重点的变化和重新取向的过程”。[1] 深入的研究将会说明,这种转向与当代哲学的、社会学的以及文化的思潮有着多种复杂的联系,不过,这已不是这篇文章所要讨论的问题了。

    (二)

    人类学转向的含义之二:对科学作人种志研究

    文化是人类学的研究领域。人类学对文化的研究,起源于对初民社会(primary society)的研究, 起源于欧洲和美国的学者对于“不开化的”、非欧洲文化的研究。与人类学的发展相联系,形成了一种主要研究方法,这就是人种志方法(ethnogranhicat method)。 人种志研究就是对一个特定的民族群体的社会和文化生活进行详细的描述和分析。这种研究首先要选定地点,即某个部落或民族的聚居地,作为田野调查(field work)的基地,进行参与观察,作详细的记载,最后形成描述性分析性人类学着作。许多文化人类学的名着都是人种志研究的成果。这种研究要求有较长的时间投入(一般在一年以上,离开以后有时还有通讯联系或回访);这种研究要求研究人员学习当地的方言土语,尽可能地参与研究对象的日常生活,并保持一个观察者的客观独立的立场,除了参与观察以外,研究人员通常选定或培养某个当地人作为信息提供者(informants),等等。这种研究也常常运用比较的方法,对于所研究的文化与其他文化进行对照性的分析。 

    当代人类学的人种志研究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对于初民社会的研究(可研究的初民社会愈来愈少),已经发展到为对现代社会中某个社区、某些特殊人群的研究,例如,对城市中少数民族聚居地的研究,[9] 对于工厂、精神病院、科层制的研究,等等。[10]人种志研究的技术也有很大进展,如广泛利用电影、录音、录像等等手段。显然,这种方法是可以同样应用于研究科学活动所在地和科学家人群的。

    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科学社会学的“人类学转向”的第二个含义:对科学作人种志研究。具体说来,这就是科学知识社会学代表人物对科学进行的人种志研究。70年代中期以来,一些对科学知识持有建构主义观点的学者,以人类学家的身份进入实验室,他们以实验室为田野调查的基地,进行长期持续的参与观察,对于实验室的环境、仪器设备、科学家的日常活动和对话,对于科学家与实验室以外的联系,以至于科学论文的形成、发表,论文引证等等方面的情况,进行详细的记载,做出分析,写出研究报告或专着。这就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出现的一批研究成果,它们有一个概括性名称,即“实验室研究”(Iaboratory S-ludies)。在这种成果中,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拉都尔对美国加州萨尔克实验室的研究、谢廷娜对伯克利大学中生物化学等相关实验室的研究和这两项研究的成果《实验室生活》和《知识的制造》以外,还有若干研究及其相应的成果。[2] 虽然这一批着者在他们的进一步分析中表现出差异和分歧,但他们的共同认识是“深入到科学家的日常生活中,得到经验材料,就可有益于对科学的理解”。[11]而谢廷娜则把这一批“实验室研究”看作是说明科学知识的建构主义纲领的,她说:“这个纲领是被若干个实验室研究所支持的。”[2]

    拉都尔的《实验室生活》一书的工作基础是长达一年零十个月的田野调查,他进入实验室观察科学家的日常活动,进行相关研究,他的书内容确实展现了人种志研究所得的大量资料:有实验室场景的多幅照片,有科学家在不同场合的对话记录,有科学仪器状况的一览表,有某项化学物质合成的报告记载,有科学家个人事业经历的摘要,等等。拉都尔运用这些资料得出了认识论的结论:实验室是文学标记的系统,仪器所显示的现象是“技术现象”,科学实验室中的事实是“人工事实”,因而科学事实不是被发现的而是被制造出来的,科学的陈述是磋商的结果等等。其实,拉都尔在《实验室生活》的第2版后记中就说过, 他在进入实验室之前就已经形成了一种看法即科学认识是受社会因素制约的,他在参与观察中的工作只不过是搜集详尽的材料罢了。这就使得这部运用人种志研究的着作读起来与其他文化人类学的着作很不相同:其描述与分析结论似乎有某种不连贯;这些分析,与其说是文化人类学的,不如说是认识论的,与其说是社会学的不如说是哲学的。

    《知识的制造》这部书的特点就更加明显了。这部以人种志研究为基础的专着,已经完全把调查来的资料编纳入作者的认识论结论的框架中了。“科学家作为实践的推理者:知识是在环境中建构起来的”;“科学家作为索引性推理者:科学研究的机会主义和情境性”;“科学家作为类比推理者,取向的基本原则和革新的隐喻推理批评”;“科学家作为社会环境中的推理者,从科学同体到跨越科学的领域;”“科学家作为文学的推理者,或者实验室推理的嬗变”;“科学家作为符号推理者,或‘我们以什么造成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区别’”,这就是该书的章节标题所构成的框架。这样,在文化人类学着作中通常见到的对文化现象的完整而生动的描述性记载不存在了,资料“沦为”结论的例证。

    在这里,我们不能详细讨论这些结论与哲学、社会学思想的具体联系,那是需要专门的研究的。我们在这里要说明的是,科学知识的微观建构学派是运用人种志研究方法寻找经验资料支持和论证科学知识的建构主义纲领的,因而就恰好代表了科学社会学的“人类学转向”。不过,我们又可以看到,这个学派的运用,与本来意义上的文化人类学人种志研究是不完全同一的,因为他们进入了认识的领域,而且是科学认识的领域。拉都尔也承认了这一点,他说,他“所使用的人种志方法,只是在最一般的意义上与人种志方法相一致。”[11]因此,我们一方面把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微观建构学派的“实验室研究”看作是“人类学转向”标志;另一方面,从严格的人类学意义上考察,又只能把这些研究看作是特殊的、值得讨论的具体运用。

    (三)

    科学技术人类学:有待开发的领域

    科学知识社会学所代表的“人类学转向”,只不过是科学技术研究的人类学取向或者科学技术人类学的一种类型。全面系统论述科学技术人类学,笔者尚力所不及,仅就目前的初步认识,说明以下要点:

    (1)科学技术人类学,在严格意义上说, 应该是训练有素的人类学家,运用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对于科学技术所作的研究。在人类学领域,早已存亡可以归纳入这个范畴的研究成果,这就是:考古人类学及人种志研究对于含有科技内容的“物质文化”的研究;人类学家所考查的非西方的知识系统,为民族数学(ethzo-mathmeties)、民族心理分析(ethnopsycehiatny)、民族植物学(ethnobotany);医学人类学所研究的与健康和疾病有关的非西方的知识系统〔3〕,等等。 因此,有的学者指示,“在这个意义下,人类学开始研究科学技术,要比跨学科领域STS研究科学技术早得多。”[13]当然, 人类学家在上述研究中所涉及的科学,是非西方文明中的传统科学,并不是现代科学技术。

    (2)正因为人类学的研究传统是关注欧洲以外的文化,所以, 在欧洲文明中发展起来的现代科学技术就必然处在专业人类学家的研究视野之外。现在,对于现代科学技术的社会研究已经发展为大的跨学科的综合研究,人类学家进入这个领域的仍然为数不多,为1988 年美国的4S’学会召开会议,有来自各学科的学者529人,其中人类学家只有18人。[13]

    但是在70年代中期以来毕竟出现了一批人类学取向的科学技术研究,其中就包括有前面提到的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研究,那么,这些研究成果是由什么人完成的呢?”绝大部分科学人类学研究或者人种志研究是由社会学家、哲学家及其他并没有受过社会文化人类学的专门训练的人完成的。”[14]这样一些社会学家哲学家在采取了人类学研究角度、完成了具有人类学特点的着作以后,就获得了人类学家的称号,如拉都尔就是一例。这些不是人类学家(或者说准人类学家)所作的研究,被人类学家看来是存在着某种混乱的,有人指出,“实验室研究”作为人种志研究的一种版本,是与人类学家的研究不相同的。”[14]拉都尔也谈到他的人种志研究所引起的批评。[11]

    (3)正因为如此,为了更好地发展这个领域, 关心科学技术研究的人类学家的建议是:必须弄清人种志方法的真谛,弄清这种方法的要害在于记和写(grapy)、在于描述, 在于通过写他们来说明人民和他们的文化;必须了解文化人类学发展史上的重要学者: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的整体主义的人种志学,以列维斯特劳斯为代表的比较主义方法,以格尔茨为代表的符号象征主义的文化解释学等等。[14]我以为对于当代有重大跨学科影响的文化人类学家格尔茨及其文化解释学尤应引起注意。[15]

    (4 )科学知识社会学所做的工作也许是接近于格尔茨的文化解释学的。如前所述,马尔凯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对科学进行了文化解释,埃尔卡纳则以专门的章节论述了“深描”方法在科学史中的运用,讨论了科学知识增长、科学与其他文化因素,历史舞台上的科学等。但我们没能读到埃尔卡纳或是马尔凯都没有运用人种志的“深描”方法所作具体的研究。而“实验室研究”所作的经验描述的意义在于得出认识论的、哲学的结论,是完全不同的版本。这是因为他们给自己规定去研究的文化现象,是格尔茨都认为是棘手的问题:科学。格尔茨是有法律实践经验的学者,他从文化解释的角度说明了法律现象,但是当他把科学与其他文化现象并列时,却不止一次地说过:“尽管我们很偏爱科学,但它仍然不失为一种棘手的事务”,“但物理学和雕塑以及其他所有的知识体系,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人类学上难以理解的问题。”[16]

    (5)科学技术人类学的研究,决不局限于对实验室的研究, 可以从实验室、研究所、研究中心扩展到学术会议上的扩展到法庭中的科学家,[10]这也就是说要“从实验室走向更为广阔的和多元的领域。”[13]有的社会学家选择了科学事业管理组织及其附属机构,[17] 有的学者进入了政府设立的海洋生物养殖经济研究组织[18]在这些研究中,注意的集点也不单纯是科学知识的生产过程,涉及到了这些机构中科学家的社会身份,涉及到实验室与顾客、科学知识与生产方法以及科学政策和经济组织的关系等问题。特别要揭示的是,同样进入实验室,其研究重点也不一定就是科学知识的生产,以特拉维克对美国及日本的线性加速器中心的研究,其重点就是实验室组织结构,领导风格及什么是“良好”的物理学工作条件的模式差别。[19]

    (6)正是因为如此, 科学技术人类学的研究可以并不局限于人种志的田野调查,其研究方法也可以多样的;发展一种“跨学科的、批判的、文化的方法”,这也就可以包括历史的研究、比较的方法、文本阅读、……等方法;并且基于这种种方法的运用,“对于‘科学技术’意义的定义,不可避免地以理解专家到理解非专家。”[13]虽然我们对于上述这些方法也许还不能都了解和掌握,但多样性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7)总之,科学技术人类学的研究,极为扩散,各具特点, 我们只要看看《诸科学与诸文化》(《Sciences and Cultures》[1])和《知识与社会第9卷,科学技术学人类学》[13] 这两部文集的论文题目就可以知道了。每个作者都按照自己对于人类学的理解,按照自己的目的和注意焦点,进行不同的人类学探讨。研究这些以及其他科学技术人类学的论着,要在纷云繁复的论述中弄清来龙去脉把握要害,我认为,有一项工作要做,这就是要注意作者所使用的主要关键概念,诸如“人工事实”、“技术现象”、“磋商”、“文本”、“深描”、“反思性”(reflexivity)、“结构的和形容的”(emve and etic),等等:它们就好像一片模糊背景中的亮点,了解除它们可以有助于深入的研究。

    (8)在谈到实验室的人种志研究的时候, 不能不提到对实验室的民俗学研究,这就是社会学中民俗学方法论(ethnomethodology )〔4〕代表人物加芬克尔及其学派的工作。麦克尔·林奇把这一批研究称之为“对科学工作的民俗学方法论研究(tthnomethodological studiesof scientific work), 指出这种研究要详细考察实验室中“自然地组织起来的日常活动”“讨论”有关实验室工作的暂时的秩序”[20]。他并且专门着书论述了民俗学方法论与科学的社会学研究的关系。[21]那么,这种研究与前述人种志研究有什么关系?在民俗学方法识者看来,人种志研究是与“民俗学方法论的文献是有密切关系”的,甚至认为那些作者都是“民俗学方法论的说明者”[20];而人种志研究的学者则认为民俗学方法论是人种志研究的一种。[10]弄清这两种研究的区别与联系,决不是轻而易举的工作。我们要指出的是,从已有的人种志研究的着作来看,他们确实从民俗学方法论者的着作中吸取了某些概念工具和分析方法。了解这一点,对于认识知识社会学微观研究的特点也许是重要的。

    (9)最后要说的是, 科学技术的人类学研究中的专业人类学家在增加,〔5〕但是非人类学背景研究人员仍然会占相当大的比重。 因为,专业人类学家即使转向现代社会生活的广大领域,能够专门研究现代科学技术的也毕竟是少数。这种情况,对于在人类学科并不充分发展的中国从事于科学的社会研究的学者来说,也许是一种机会:他们也许可以增添几分勇气,去涉足这个确实颇为陌生的文化人类学的研究领域。

    注释:

    〔1〕人类学是一个大的综合性学科,包括有体质人类学、 考古人类学、语言人类学、社会(或称文化)人类学等分支学科,本文所涉及的主要是社会(文化)人类学。

    〔2〕ethnography 另一种译法是民族志,我这里采用的是《大英百科全书》的中文版的译法。

    〔3〕1996年我到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特尔多)人类学系讲学时,就见到一位研究藏医的研究生,她已不止一次到西藏作田野调查。

    〔4〕这个词在社会学中有多种译法,如:民俗学方法论, 人种方法论。

    〔5〕从两本文集中的撰稿人可以看到这一点:1992 年出版的《知识与社会》第9卷9名作者中有4名是人类学家;而1982 年出版的《诸科学与论文化》9名作者中只有1名是人类学家。

    【参考文献】

    [1] Wotge Lepenics: 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s in thesociology of science, in "Sciences and Cultures", Edited by E.Mendelson and E.Elkana, D.Reidel Publishing Compang, 1981, p.245,p253.

    [2]  Karin Knorr- Cewua: " The Ethnographie Study ofScienelifie Work: Towards a Constractivisl Interpretation ofScience, in" Science Observed", Edited by R.Knorr-Centina andM.Mulkay,Sage Publicalion Ltd, 1983.p.115,pp.117—118.

    [3] Yehuda Elkana:  A Programmatic Auemtt at anAnthronologg of Knowtedge in "Sciences and Cultures",P.6.

    [4] 克利福德·格尔茨:《深描:向文化解释学理论》, 《国外社会学》1996年1—2期,P.40.

    [5] Barry Barnes: Scientigie Knowtedge and SociologicdTheory. Roultedge Kegan Paul L td.1974.p.63.

    [6] David Bloor: Science and Socidl Image,  RonteedgeKegan Paul & fd.1976,pp.4—5.

    [7] David Bloor:  Wettgenstein- A SocialTheorg ofKnontedge, Macmillan Education L td.1987.p.83.

    [8]Michael Mulkay:Science and the Sociofogrof Knonfedge,George Allen and Unwin Ltd.1979,pp.68—95.

    [9] Ethnography, Britanica Voi.4,pp.583—584.

    [10] R.S.Anderson: The Necessary of Field Method inFliedgm method of Scientific Recearch,  in "Scienees andCutlures,p.218,p.216.

    [11] Bruno Lalour: Laboralorg Life PrinCETon UnicversityPress,1986,p.278.

    [12] Karin D.Knorr-CETina: The Monutacture of Knowledge,Pergamon Press,1981.

    [13]"Precoce",  in "Knontedge and Society:  theAnthropolog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Vol. 9, 1992, " JALPress Inc.p.x.

    [14] David J.Hess: "Introduction:  The new Ethnographyand the Anthropolog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in ibid,pp.1—17.

    [15] 詹姆斯·匹科克:《芬三流派:韦伯、帕森斯、格尔茨》,《国外社会学》,1996年1—2期,pp.106—110.

    [16] 格尔茨:《地方性知识》,《国外社会学》1996年1—2期,p.91,p.93.

    [17] Slacie E. Zabushy: " Multiple Conlexts,  MultipleMeaning: Scientist in the Europea Space Agency, in "Knowledgeand Society, Vol.9.".

    [18] M. Collon and J.Laws:" On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o-technicee Networks: Content and Context Revisited",  in"Kowlege and Society, Vol.8,1989 Sludies in the Sociologg ofScience Past and Preseut, JAL Press INC.

    [19] Karin Knorr-CETina: " Laboratory Sludies and TheConstruction Approach in the Stndy of Scince and Technologg,(日)《科学·技术·社会年版》1993、卷2p.138.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7

关键词:教育研究;人类学;研究范式;人种志研究

中图分类号:G40-0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0845(2013)03-0001-02

人类学视角下的教育研究主要涉及两个方面:教育对“人类进化”和“社会发展”的巨大作用。基于人类学的教育研究将教育活动以外的许多其他东西也囊括于自己的研究范围,从而使教育学远超出了教育活动的纯技术范畴,有力地推动了教育研究的发展。从哲学的层面考量人类学之于教育研究的价值,有利于我们更好地把握教育研究的理论基础。

一、人类学的人观为教育研究提供本体论基础

首先,人具有接受教育的可能性。人的教育的可能性为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的价值性和真理性相统一奠定了基础。教育,在英语中为“Education”,意为“抚育或自身生成”,在德语中为“Erziehung”,有“引导或唤醒”之意[1]。当西方世界赋予“教育”这些含义时,其中蕴涵着对人的理解的价值预设。对人的理解的价值预设与真理性的认识是分不开的,而人之所以为人的问题正是人类学研究的核心所在。从这一层面来讲,人类学的研究成果是教育研究的一个基础。

动物的每一个器官都是专门化了的,以适应其生存需要,如蝙蝠的声认低场⒏胱拥姆较蚋小⑽米拥亩ㄎ荒芰Φ龋正如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动物这种本能行为的先验图式是指向特定环境的,它给动物的生存提供了巨大的便利,同时也规定了其在各种环境中的固有行为样式。与动物不同,人的感觉器官和心理机能都是“未特定化”(unspecialization)的,这虽然使人缺乏较之动物那种应对天害的特定本能,但却给人以巨大的发展的可能性,使人具有诸如思维、分析、判断、创造等可以超越各种本能的可塑性高级心智活动。正如德国哲学人类学家兰德曼(Michael Landmann)所指出的,未特定化带给人类的不完善性,恰恰也使人类获得了双重自由:它“一方面从本能的统治下获得自由;另一方面又在趋向创造性的自我决定中走向自由”[2]。换言之,人与生俱来的这种本能的“匮乏”,使人具有极大的可塑性,因为人的器官没有被狭隘地限定在少数生命功能之上,它们可以具有多重功用。“未特定化”赋予人之为人的可能,决定了人具有无限发展的空间,也使人获得自我创造的潜能与机会,并在不断的创造性活动中塑造自我、超越自我。由此,原来具有否定意味的“未特定化”就变成了具有肯定意义的“开放性”。

其次,人具有教育的需要性。人的“未特定化”一方面使人的生存受到挑战,另一方面又使人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而“使人能发挥出内在的巨大潜力,实现超生物性的转变,在巨大需求与广泛开放性之间建立起有效联系,正确塑造自我的一个关键手段就是教育”[3],即人具有接受教育的需求。在我国,自古就有“君子如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以及“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4] 的古训。在西方,捷克大教育家夸美纽斯也曾有言:“有人说,人是一个‘可教的动物’,这是一个不坏的定义,实际上,只有受过一合适的教育后,人才能成为人。”[5]概言之,人是教育的核心,教育离不开对人的理解与价值预设;教育研究的开展必须建立在对人的既定预设的基础之上。当然,这里我们所说的教育研究中的人是发展变化着的人,诚如兰德曼所言,“我们不能够再把人的任何一种历史的解释和历史的形式视为代表了人的永恒不变的本质”[6]。因此,廓清人的存在与人的本质问题,正确认识新时代对人发展的要求以及人对教育的需求,在此基础上构建教育研究乃至教育发展最根本的认识基础乃当务之急。

二、人类学的文化观为教育研究提供认识论基础

在论及人类学的研究特性时,庄孔韶教授曾谈道:“社会学要关注和解决社会问题,但有时候人类学并不一定解决一个社会问题,而是为了寻找一个社会问题的文化根源……人类学家一般不像医生,一定用科学的方法(如发明药品)去诊治艾滋病人,而是发现用民间文化的力量(如道德、习惯法和家族组织等)去抑制和战胜生物性的疾病,以及唤起人类强大毅力的文化性问题。” [7]那么,人类学有什么样的文化观呢?德国哲学人类学家卡西尔(Ernst Cassirer)曾指出,“人是符号的动物”(animal symbolicum),他在研究了各种人类文化现象――神话、宗教、语言、艺术、历史和科学等之后,指出:人类的全部文化都是人以自身的符号化活动所创造出来的“产品”[8]。换言之,人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文化的动物”。文化是人类本质力量的确证,也是人类心身能力的延伸,而使文化的保存、延续、发展以及丰富成为可能的恰恰是教育。人的成长过程正是人接受教育、“文化化”的过程。被称作“中国社会从事教育人类学研究第一人”[9]的费孝通先生首先将教育作为一种文化形式纳入到我国教育人类学研究领域。“他最早于上世纪30年代就利用在村里和农民的往来,通过人类学的方法调查发现:在农村,文化训练并不能显示对社区生活有所助益,从而导致这种新的学校教育制度在村中不能起作用”[10]。时至今日,这样的矛盾在我国广大农村地区,尤其是少数民族地区依然存在:广大嵌入村落中的代表国家主流文化的制度化学校俨然成了一座座“文化孤岛”,与其所在的民族文化的社区显得格格不入。因此,我们必须改善过去那种从书斋到书斋的类似纯粹智慧演习的研究倾向,重新树立人类学的文化观,充分考虑农村地区和民族地区存在的制度化教育文化与非制度化教育文化的不连续性因素,制定相关教育政策。

在泰勒(Edward Tylor)看来,“‘学习文化’的过程,不仅仅是‘看书识字’,而且还是获取知识经验从个体成为社会一员的过程。与这一文化学习程序对应的人类学和社会学术语分别是‘濡化’(enculturation)和‘社会化’(socialization)。从这一专业角度来认识和理解‘文化学习’的真正内涵,可为我们重新思考教育的意义和目标、适时调整教育内容、扩展教育空间、公正对待教育对象、摒弃不合理和反人性的教育体制提供坚实的认识论基础”[11]。的确,教育就其本质而言是一种建立在人生观、社会发展观基础之上的教育观的外化与展现,具有文化的一般结构。教育观中的教育价值观,不仅体现了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体现了国家的意志,同时也体现着特定地域、特定人群的价值观。多种教育价值观相互碰撞、冲突与融合形成的合力会制约特定时空中具体教育的培养目标,并支配这种特定教育的具体样态。因此,既不能想当然地以国家或主流社会的价值观、以客位文化教育观来理解某个民族的教育,也不能想当然地以某个民族的传统文化理解其教育,只有这样才能不将特定民族的教育问题简单化。

三、人类学的人种志研究范式为教育研究提供方法论基础

教育研究对人类学方法的借鉴与探究肇始于上世纪70年代比较教育研究对“质性研究”的关注。最早对人类学研究方法予以关注并主张教育研究向其借鉴的是加拿大比较教育学家梅伊曼(V. Masemann)。他在《论人类学方法在比较教育中的运用》一文中一是极力倡导采用民族志方法进行比较教育研究;二是首次提出并使用“学校民族志”概念,要求运用民族志方法研究学校教育[12]。后来,在其《论比较教育研究中的批判民族志》一文中,他要求运用人类学实地考察中的‘结构性观察’和‘非结构性观察’等方式搜集资料,最终完成对相似或相异教育的比较与理论建构”[12]。在国内,一些研究者将人类学的人种志方法运用到具体的学校教育与课堂教学中,通过长期的实地调查,直接、真实地反映研究者的研究路径,并在与被研究者互动中获得第一手资料,完成定向理论分析。他们认为这种方法的运用可以拓宽对教育现象的观察视角、丰富研究内容,特别是对于挖掘隐藏在教育现象背后的许多不可视的和不可量化的因素有独特的贡献 [13]。

因此,有学者发出这样的倡议:“当前我国教育研究应该更多强调从书斋到田野、从田野到书斋的人类学研究范式,提倡进行更多理论联系实际的、人类学范式指导下的有扎实田野工作的个案研究”[14]。这里所言的研究范式便是指人类学的基于“实地调查”(field work)的人种志研究范式。这种研究范式注重实地的调查研究,将视线置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教育教学行为,把对教育现象的搜集与整理视为重要的研究步骤。这与重视理论推理,重视逻辑的严密性、理论的普适性的思辨式研究是不同的。思辨式研究往往过分关注理论本身的逻辑结构而使学术研究容易脱离生活实际,成为“书斋”里的学问。人类学的“实地”研究范式将在很大程度上对研究者的信念及其科研模式产生影响,从而弥补思辨式研究的不足。具体来讲,人类学的人种志研究范式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跨文化研究,即将众多不同研究者收集的人种志资料放在一起,进行统计、比较,从而发现、解释不同文化背景下各民族间教育的差异。这种研究方式从不同文化多角度审视教育问题,能超越自身文化的局限性,借由新的思维方式、学科体系研究教育问题。二是实地研究和参与观察,即要求研究者深入到某一文化人群中去,摒弃单纯的理论想象和假设推断,通过与当地人长期(至少一年,即一个农业周期或一个牧业周期)深入地接触与了解,融入其生活并与之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深度考察其教育与周围社会文化环境间的相互依存关系,搜集、记录和整理当地人的行为和日常生活事件,获得第一手资料。三是注重个案研究,即采用释义学(hermeneutics)的方法,摒弃那些宏大叙事式的抽象论述,强调在大量教育事实、现象以及意义世界之间建立起必然的联系,从而深入剖析个案,并形成扎根理论(grounded theory)。

综上所述,人类学所持的从整体上把握人类文化现象与教育现象的普遍规律性及其不囿于本民族文化的相对主义立场,为教育研究开辟了广阔的视野。

参考文献:

[1]邹进. 现代德国文化教育学[M]. 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2: 30.

[2]车玉玲. 总体性与人的存在[M].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2002:37.

[3]冯增俊. 教育人类学教程[M].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 130.

[4]佚名. 学记释义[M]. 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4:1.

[5]夸美纽斯. 大教学论[M]. 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57:250.

[6]米夏埃尔?兰德曼. 哲学人类学[M]. 张乐天,译. 上海:上海译 文出版社,1988:4.

[7]袁建伟. 中国教育的人类学考察――庄孔韶教授访谈录[J]. 思 想战线,2002(6):48-52.

[8]卡西尔. 人论[M]. 甘阳,译. 北京:西苑出版社,2003:221.

[9]钱民辉. 费孝通的教育人类学思想初探[J]. 中央民族大学学 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4):42-47.

[10]费孝通. 学术自述与反思[Z]//费孝通学术文集. 北京:三联书 店,1996:206.

[11]潘天舒,熊力勤. 人类学与教育研究:基于文化观和田野体验 的洞见和启示[J]. 复旦教育论坛,2011(1):11-15.

[12]张诗亚,吴晓蓉. 论民族教育研究方法的人类学视角[J]. 当代 教育与文化,2010(4):1-5.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8

【关键词】功能主义;社会;结构―主体

英国功能主义的人类学派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该学派的主要创始人马林诺斯基和拉德克利夫―布朗。

一、功能主义对进化论的批判与继承

功能主义或者说结构―功能主义的兴起,事实上在很大程度上是对英国的人类学传统的彻底抛弃。功能主义对进化论的研究范式和研究方法进行抨击。首先,功能主义认为进化论者在没有完全的证据之前做了大量的推演,他们所构建的历史事实上是缺乏客观证据加以验证的。另外,进化论者仅选择一种纵向的历史分析方式来探讨文化的起源和发展过于单一,且缺乏可验证的证据。马林诺斯基认为,文化的产生不需要从历史上加以追述,完全可以从人们的现实经验中看到,也就是“需要”的分析。这种分析抛弃了历史构拟,而完全从现实经验出发。布朗的社会结构的分析基本算是对涂尔干的继承,同时也完全抛弃了社会进化论,而从横向上做比较社会学的研究。

但是,在选择研究对象方面却有着交错的继承关系。在进化论盛行的人类学时代,英国更加关注文化的视角,从泰勒对原始文化的理解到弗雷泽对巫术、宗教的理论,无不是从文化的角度来构建人类学的英国传统。所不同的是,美国的进化论人类学者摩尔根更关注社会关系层面的内容,其对人类社会类型的划分和阶段安排,确立了一种关注社会分析的人类学传统。但是,英国和美国的人类学在接下来的发展中呈现了某种交错式的继承关系。如果说马林诺斯基还有某些文化的视角,那么在布朗那里,关注对象更多是对社会结构的分析了。但是在美国,从博厄斯以后,人类学的关注点却越来越偏重对文化的解释。

二、功能主义的分析

功能主义者大致使用了三种不同的功能定义:第一种以准数学的观念。在一个社区内每个习俗与其他习俗存在内在的联系,彼此之间的状态也相互制约。这是文化整体观的见解,早在斯宾塞的时期就已经提及,那时就已经提倡一种有机类比的社会观或文化观。第二种以马林诺斯基为代表,从生理学借用而来,称习俗的功能是通过文化媒介满足个体的原初生物需要。马林诺斯基将文化视为一种工具,这种工具在于满足人类机体的需要,而“文化迫力”产生了更高层次的需要,这种需要是对下一层文化进行补充的需要。第三种是由拉德克里夫―布朗从涂尔干的理论中取得的,认为每个习俗的功能都是维持社会体系完整性的一个部分。

(一)马林诺斯基的文化视角。马林诺斯基将文化理解为人们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而创造的一切手段。马林诺斯基将人类的需要分为两个部分,一种是机体的生物需要,另一种则是在此基础上的其他需要。人的生物性本身具有多种层面的需要,人们创造了各种手段来满足自己的需要。不完全来源于人们生物需求的文化如何解释呢?马林诺斯基发挥一个概念来解释这一问题,那就是“文化迫力”。

文化迫力来源于文化的不完整性特征。人们根据他们的需要而创造了一些文化手段,可是这种文化手段在没有别的文化手段的约束下总是不完整的,没有哪一个人类群体能够创造一种完美的文化来全面满足他们自身的需要。这种不完整性不断地要求人们创造另一些手段来达到修补文化不完整性的效果,而这些新创造的文化本身依然具有不完整性,这又需要另一些文化手段对其进行修补。于是,每一个人类的文化群体都有一个文化系统,这个系统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他们之间的联系形成于各个层次的文化之间环环相扣的需要与功能。

(二)布朗的社会结构分析。布朗的眼界主要放在社会结构的分析上。布朗的社会结构就是通过个体所结成的关系网络。这个关系网络或者说社会结构,在布朗的分析中本身就是目的。布朗的理论模式大致是,文化用于满足社会结构的维系,文化的产生是社会结构维系的需要。假使我们进一步问道,社会结构维系的目的为何?布朗到此为止,并不告知我们进一步的目的,因为社会结构本身就是目的,这就是比较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它无需在考虑社会结构之外的别的内容。

《原始社会的结构与功能》很好地体现了布朗对人类社会的认识。在本书的前五章,布朗论述了包括亲属关系、戏谑关系的社会结构形式,并将与之相关的各项文化事象与社会结构联系起来分析文化所存在的意义。例如,在扩展的亲属称谓的研究中,布朗认为这种亲属称谓是实际亲属关系在称谓上的扩展。布朗认为,不需从历史中去找寻这种扩展的亲属称谓的源头,而只需要在现实的背景中就能够观察出它所存在的意义。他认为,这种脱离实际的亲属称谓本身具有一定的社会功能,在这一套称谓的背后存在一套潜在的权利和义务。

在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布朗以禁忌、宗教和原始法等为主要研究对象,揭示其在维系社会结构方面的功能。禁忌、宗教和原始法属于人类的不同的文化范畴,但是在社会结构的范畴下,它们对于社会结构的意义却在本质上颇为相似。它们都是维系社会结构的重要方式,也即是社会控制的各种方式。

三、结语

马林诺斯基与布朗的观点最明显不同便是结构与主体的差别。马林诺斯基更加强调主体的需要,而布朗所强调的则是社会结构实体的需要。我以为,人类学关注的是人,而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在社会结构中毫无作为,结构与主体并不完全处于一种对立的状态。当然,上述二者所关注的对象本身就不一样,前者关注文化的分析,而后者关注社会的解释。此外,马林诺斯基和布朗都在批判历时性研究中确立自己的理论,他们几乎不谈及社会的继承性问题。将历史横切一刀,然后观察这个横切面,基于此而对社会和文化进行分析。

参考文献

[1] [英]马凌诺斯基,费孝通译.文化论[M].华夏出版社,2002.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9

18世纪至19世纪,伴随着欧洲资产阶级革命的发生和西方工业文明的出现,英、法等资本主义国家迅速发展,反映资产阶级要求的社会思想逐渐形成。达尔文生物进化学说的提出,在观念和理论上为文化进化论提供了思想基础。资产阶级学者对世界各国文化进行比较和排队,并按进化阶段的时间序列,将资本主义文化排列在发展的顶点,认为人类文化是不断进化的,在进化链条中,欧美国家已经发展到最先进、最文明的阶段,而其他国家和民族,特别是那些土著部落,仍处在进化过程的初始阶段,即最粗野、最野蛮的阶段。在这一时期,西方中心主义和优越感甚嚣尘上。进化论学派主要研究人类社会文化的起源和发展过程,认为人类的社会文化与生物进化一样,也是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阶段到高级阶段逐渐地发展,这种循序渐进的进化过程是全世界所有文化的普遍发展规律,造成这种普遍性的原因在于人类心理的一致性。英国人类学家爱德华•伯纳特•泰勒于1871年首次把文化作为一个中心概念提了出来,指出文化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说,是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习得的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任何其它能力和习惯的复合体。

①这是学术界第一次给文化下的一个整体性定义,其影响重大而深远,它为后来众多的社会科学家表述文化现象、界定文化概念勾画出了一个基本的范围和轮廓。以爱德华•伯纳特•泰勒为代表的进化论学派认为,同样的心理和精神活动必然产生同样的文化发展规律,人类本质的一致性决定了文化发展的单一性。世界各地区、各民族的文化都将遵循同一路线向前发展,各国、各民族社会发展的不同程度,实际上代表了这条路线的各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是前一阶段的产物,并对将来的进程起着相当大的决定作用。人类文化史是自然历史的一部分,整个自然界是不断发展、逐步进化的,而作为自然界一部分的人类社会当然也不例外。19世纪末,资本主义发展已进入帝国主义阶段,而帝国主义者是不愿意继续进步的,因为再进步,资本主义制度便不能永世长存了。帝国主义者也不允许殖民地国家独立地进步,而只让其借用资本主义文化,即把资本主义文化传播或移植到殖民地国家,使殖民地国家借用,而后得到发展和进步,以适应帝国主义者进一步统治殖民地。资本主义国家为了适应形势的需要,需要寻找新的理论依据,并出于与马克思主义相对抗的需要,出现了反对进化论、另立新论的思潮,其中,传播论学派成为反进化论的先锋。②19世纪末20世纪初产生的文化传播学派反对进化论学派的理论,认为文化传播是历史发展过程的主要内容,人类文化史归根结底是文化传播、借用的历史。该学派主张从空间上研究文化,认为人类文化的相似性可以用文化传播的概念来解释,每一种文化现象都是在某一个地点一次产生,一旦产生后,便开始向各个地方传播,各民族的文化并不都是自己发明的,而主要是从其他文化发明中心向外传播着的文化现象中借用来的。以德国人类学家弗里茨•格雷布纳为代表的文化传播学派,反对用进化的眼光看待人类的社会文化现象,认为文化理论研究应主要关注文化现象的传播和借用,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地区的较优秀民族才能创造和发明文化,而其他民族都要从这些优秀民族中借用。

二、西方人类学文化理论研究的成熟阶段

19世纪末,整个西方社会充斥着“欧美中心论”、“白人种族优越论”等种族主义思想。在这种形势下,于20世纪初在美国产生的历史特殊论学派,以实证主义为其方法论的哲学基础,主张对具体的文化现象进行详细的收集、整理和分析研究,不主张过早地作理论概括。该学派既反对进化论学派“单线进化”、“心理一致”的观点,又反对文化传播学派所坚持的文化传播和借用的主张。历史特殊论学派认为,每个社会和每种文化各有其独特经历,经历不同,社会文化的性质就不同,其代表人物美国人类学家弗郎兹•博厄斯主张文化相对论和历史特殊论。他认为,任何一种文化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各民族文化没有优劣、高低之分,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尊严和价值观,一切评价标准都是相对的。文化现象是历史形成的,并通过学习过程逐代传承,文化主宰着人们如何感知外部世界,并进而提出以文化相对论为原则构建各民族和族群的文化史,反对欧美中心论和种族偏见,力主对有限范围内的具体文化做详细、精确的描述和记录;只有具体的事物,才是历史的;只有历史的事物,才是可靠的。弗郎兹•博厄斯深信科学的工作就是观察现象和收集资料,只要资料完备,一个个文化的整体机制就能得到显现。同一历史时期,在法国出现了社会学年刊派,其代表人物法国社会学家D.E.涂尔干基本赞同文化进化论思想,认为人类社会是由低级向高级逐渐发展的,但他反对用人类心理一致性作为解释人类社会文化发展阶段共同性的原因。主张社会决定论,认为社会事实自成其类,只能用先在的其他社会事实来解释而不能化简到心理层次和生物层次。

社会是由若干个人组成的,社会现象产生于个体之间的互动,但社会现象不能还原到组成社会或生成社会互动的个体上去,不能通过个体状况来理解社会,社会不是个体的简单总和,而是他们结合的一种体系,它是具有自己特征的一种特殊现实,应当严格用科学的、实证的方法来研究。社会学年刊派将社会定义为个人外部的一切行动、思想和感觉的方式,人们对自然界的分类依据社会文化分类,社会文化分类则依据两元对立原理。③该学派认为,集体观念是同一社会中所具有的共同信仰和情感,有别于个体观念,集体观念不是从个人自身的生活经验中汲取的,而是通过社会环境,即教育、社会舆论、习俗灌输到人的意识中的。帝国主义者对殖民地的残酷统治,激起了殖民地人民的强烈不满和反抗。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帝国主义在全球的殖民统治受到民族解放运动浪潮的剧烈冲击,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陷入危机,急需寻找一种新的统治方法挽救危局。人类学家从功能观点出发,开创了新的研究领域,主张人类学研究应集中在对现存文化或社会的分析和说明上,认为任何一种社会文化对其社会都是有功能的,提出一种实地研究的方法论,而对殖民地社会的分析研究,便有助于殖民者对殖民地的了解,从而能进一步地进行统治并避免危机的发生。④因此,文化功能主义学派的理论,从某种意义上适应了殖民地管理的需要。

文化功能主义学派于20世纪20年代产生于英国,该学派对进化论学派、文化传播学派和历史特殊论学派都持批评态度,认为他们都是从历史的观点来研究文化,并且在缺乏可靠的历史文献的情况下,试图臆测或构拟无法知道的以往历史。文化功能主义学者主张把文化作为一个有机的统一体来考察,弄清楚这个有机统一体中各个组成部分对整体的功能和作用,以及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将每一种文化都作为在功能上相互联系的系统,并力图找出作为整体人类社会的功能的一般法则。其代表人物英国社会人类学家B.马凌诺夫斯基认为,文化实际上是满足人类需要的手段,是一种物体、态度和活动的体系;文化作为一个整体,其各个组成部分都是相互依存的;文化在满足人类需要的过程中创造了新的需要,新的需要又促使新的文化手段的出现,这正是人类进步的关键所在。该学派的另一位代表人物英国社会人类学家A.R.拉德克利夫-布朗除了研究文化的功能外,还特别注重对社会结构的研究,他将社会结构定义为,在由制度即社会上已确立的行为规范或模式规定或支配关系中,人的不断配置组合。⑤并且指出只有明确了社会的结构,才能真正找到构成这一结构各部分所起的功能作用。A.R.拉德克利夫-布朗认为,文化是一定的社会群体或社会阶级在与他人的接触来往中习得的思想、感觉和活动方式,是人们在相互交往中获得知识、技能、体验、观念、信仰和情操的过程,文化只有在社会结构发挥功能时才能显现出来,如果离开社会结构体系就观察不到文化。20世纪30年代初,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影响下,美国一部分人类学家转向文化与个人关系的研究,形成美国心理学派,该学派强调文化因素与个人因素或由个人产生的心理事件存在着密切的联系,认为文化塑造了各民族的“基本人格”,同一民族的人,童年的经历都差不多,所以由文化造成的童年人格也都差不多,这种大体相同的人格便是这个民族的“基本人格”,而“基本人格”又决定了这个民族的文化命运,各民族文化的差异正是由“基本人格”的差异造成的。他们重点研究个人是如何必然受到特定社会或文化要素的影响,如何在该文化的范围内构筑自己的人格的,强调人格是由文化决定的。

三、当代西方人类学文化理论研究的新方向

二战后,西方人类学文化理论研究从注重实地调查转向理论分析,结构主义研究成为风行一时的哲学思潮,对社会科学各学科产生了广泛的影响,结构主义方法被许多学科采用,欧美学术界卷入了这一浪潮之中。结构主义学派产生于20世纪四五十年代,该学派认为,在人类社会文化的表面结构之后,隐藏着一种真正的社会结构,人类学研究的任务就是要用建立模式的方法去分析、说明和揭示这种真正的结构,并揭示人类的思维结构。通过考察社会结构的无意识基础,经过人们经常意识到的层次,越来越深入地达到无意识层,即发现社会的深层结构,在纷乱的规矩和习俗背后发现存在于不同空间和时间中的真正起作用的结构系统。其代表人物是法国人类学家克劳特•列维-施特劳斯,他认为,人类社会的不同经验背后存在着一种基本的一致性,并且人类的思维在各方面也是基本相同的,人类学家的分析主要应用于社会生活的潜意识成分。克劳特•列维-施特劳斯的理论学说要揭示人类心理结构,建立关于人类心理的普遍真理,找到对人类心理普遍有效的思维构成原则,认为文化主要指的是人类的心智结构。

同一时期,在美国出现了新进化论学派,提出了与19世纪古典进化论学派不同的学说。美国人类学家L.A.怀特首提文化学与能量进化学说,他认为,文化是一种独特的事物,是超有机体的、时间上持续的事物,有自身的组织原则和运动规律。只能用文化来解释文化,而不能用生物学的或者个人心理的事实来解释文化。在衡量文化进化的尺度上,L.A.怀特主张,技术和工艺的进步是文化进化的根本原因,而技术和工艺本身实际上就是利用能量来为人类服务的,因此,能量因素是测量所有文化进化的尺码,人类文化能利用的能量总量越高,文化发展的阶段也就越高。为科学衡量文化的发展水平,L.A.怀特提出了文化发展公式C=ET(即C等于E乘以T),C代表文化(Culture),E代表人均年利用能量(Energy),T代表开发能源的工具与技术的效率(Technology)。⑥美国人类学家J.H.斯图尔德主张多线进化论,他认为,不同的自然环境下产生了不同的生产技术和社会组织,不同的社会由于受到周围不同的环境和地形的影响,就会使人们采用不同的技术手段、组成不同的社会组织;尽管人类的社会文化可能会达到大致相同的发展水平,但各社会文化仍会有自己的特殊性,因此,各民族社会文化是多线平行发展着的。J.H.斯图尔德同时也是生态人类学派的代表人物,主张文化是适应环境的体系。文化差异基本上被看作是适应的差异,文化的差异可以根据它们所处环境的差异来解释,文化的变化基本上是一个适应环境变化的过程。J.H.斯图尔德强调文化与环境的关系,而不是文化与历史的关系,文化上的相似性可以产生于具有不同传统的、独立的历史发展过程中。

文化相同既不是因为所处的文化发展阶段相同,也不是由文化传播造成的,而是适应相同环境的结果。特定的环境因素形成特殊的文化特征,文化中有一部分文化特征受环境因素的直接影响大于另外一些特征所受的影响,有些环境因素对于某些文化特征具有决定性影响,而对另外一些文化特征则影响较小。20世纪五六十年代,尽管结构主义风行一时,但存在主义仍然是西方资本主义最流行的哲学。二战后,资本主义所固有的矛盾和危机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加重了,对资本主义所造成的人的异化现象无法解释,存在主义的存在概念,即认为个人存在是一切其他存在物的依据的理论仍然迎合人们的苦闷心理的需要,⑦存在主义对社会科学研究影响颇深。这一时期,一些人类学研究者开始研究人的认知过程,形成了认知人类学学派。该学派提出要以文化负荷者的观点去了解文化和记录文化,研究者们寻求新的方法论,力图从调查对象那里得到更正确的反映,通过被调查对象自己的观点来认识他们心中的世界。美国人类学家W.H.古德纳夫从认知人类学的观点出发,提出文化是察知、联系或解释事物的模式,或所遵循的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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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题】理论纵横

【关 键 词】理论图书馆……

1 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理论起点与历史任务

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理论起点,应当是系统总结19~20世纪世界图书馆学的理论成果,在准确把握当代图书馆学理论研究历史基础的同时,确定新世纪图书馆学学科体系的理论基础建设——理论图书馆学研究的学术使命,而建立21世纪图书馆学的理论体系。为21世纪图书馆学学科体系建设奠定科学的理论基础,则是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责无旁贷的历史任务。

理论图书馆学的基本任务一般可归纳为3个组成部分:建立一套完整系统的关于图书馆的理论系统:建立一套完整系统的关于图书馆学的理论系统;通过建立起上述两个系统间的内在联系和互动机制,构筑图书馆学完整的理论体系。

1.1 关于图书馆的理论系统

(1)图书馆的理论系统应具有如下理论功能:

①准确把握并系统阐述图书馆的哲学本质

对图书馆的名称与概念的准确把握是对其哲学本质理论把握的前提。关于图书馆在不同历史阶段的社会称谓,各国有各自不同的情况。关于图书馆的概念,各国也往往根据各自的文化背景和不同的认识方式,从不同的角度对图书馆的概念加以定义。这些具有不同民族和历史文化特征的社会称谓和定义不仅直接反映了图书馆的社会生存环境的实际状态,而且对特定社会生态环境中图书馆的社会组织形态具有直接的社会影响。就图书馆的社会称谓而言,在中国历史上就有“院”、“馆”、“楼”、“阁”等一系列名目繁多、各具细微语义差别的社会称谓[1]。就图书馆的概念而言,不同的国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又往往从不同的角度对图书馆的概念加以定义。大体而言,世界各国对图书馆概念的定义基本上有3种不同的角度。其一是从图书馆的内容角度加以定义,指“为阅读、研究和参考而收集的一批书”;其二是从图书馆作为一种具有藏书和阅读功能的建筑和场所的角度加以定义;其三是从图书馆作为一个具有文献收藏和利用功能的社会机构的角度加以定义[2~7]。然而,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所作出的定义,伴随社会的进步、图书馆的发展和人们对图书馆认识的深化,其结果都是殊途同归,将关于图书馆概念的最终认识统一在分别从上述三个角度所作出的定义的统一之上。

根据以上对图书馆概念的认识,图书馆的哲学本质是:通过一定的信息技术,记录、承载于一定物质载体和社会载体并传输于相应传通媒介的人类知识的集合。即图书馆的本质是其知识本质、技术本质与社会本质三者的统一。这三合一的统一体由作为精神层的知识本质、物质层的技术本质和社会层的社会本质三个层次结构而成。就是说,图书馆作为人类的文明成果,不仅有其精神内容,而且有其物质存在手段和物质存在形式,同时还有其社会存在手段和社会存在形式。即图书馆不仅仅是一种精神存在,而且是一种物质存在,更是一种社会存在。在精神、物质、社会这三者关系中,图书馆精神层面的知识本质是图书馆本质即其内在规定性的哲学基础与核心要素,即图书馆本质的核心层;图书馆物质层面的技术本质是图书馆的知识本质赖以物质性存在的技术手段,是人类知识的物质外壳,是人类精神与物质相互作用的形式,这一形式是图书馆本质的中间层;而图书馆社会层面的社会本质则是图书馆的知识本质与技术本质的统一体赖以社会性存在的社会手段,是以信息技术为表现手段的人类知识的社会外壳,是人类精神、信息技术与具有相应时代特征和文化特征的现实人类社会相互作用的形式,这一形式是图书馆本质的外层。这三个层次相互联系、相互作用,构成了一个统一的不可分割的关于图书馆本质的整体。吴慰慈教授所提出的图书馆中介性的本质,其深层意义即应是以这一由精神、物质和社会这三层要素所构成的整体性综合性很强的哲学本质为基础的[8]。图书馆就是在此基础之上实现其中介性这一本质特性,以信息和知识为内容,以信息技术和一定的社会组织形式为手段,在人类历史上有效发挥着精神媒介、物质媒介和社会媒介的传通作用。

②把握并阐明基于上述哲学本质所确定的图书馆的知识本质。图书馆的知识本质是:与具有一定历史文明特征的技术形态和社会组织形态相联系的人类知识的集合。这一知识集合是表现为人类知识的历史文明形态。

③把握并阐明基于上述哲学本质所确定的图书馆的技术本质。图书馆的技术本质是:关于人类知识、信息的记录、存储、传输技术的社会应用形式即信息技术的社会应用形态。

④把握并阐明基于上述哲学本质所确定的图书馆的社会本质。图书馆的社会本质是:人类知识的社会载体;知识传通的社会媒介;知识资源开发利用的社会组织机构,即人类知识资源的整序、存储、传通、开发利用的社会组织管理形态。

⑤阐释构筑在上述知识本质、技术本质和社会本质基础之上的社会属性(基本属性和一般属性)的社会功能。

⑥阐释图书馆社会功能的社会实践形态——社会职能。

⑦阐释图书馆社会职能的具体的社会实现形式。

⑧揭示通过上述知识系统的内在联系所反映出来的由图书馆和图书馆事业内在的社会生存依据、社会发展基础和社会发展动力所构成的关于图书馆生存与发展的内在运动规律。

⑨揭示图书馆在与其社会环境、历史条件、时代背景这些外在因素的互动过程中,通过这些外部联系所构成的图书馆的社会运动规律。

⑩揭示通过上述内在规律与其社会规律的互动与融合所形成的关于图书馆本质与其事业发展的总规律[9~10]。

(2)在阐述图书馆事业发展总规律的过程中,特别是在阐述其社会运动规律的过程中,其理论关键是在准确把握图书馆本质的基础上,把握以下图书馆与相关社会要素的互动原理。

①图书馆与其知识本质的现实基础——人类知识的互动。

知识是人类智慧的表现和存在形式,是图书馆社会实践活动的直接对象,是图书馆社会生存与发展的根本依据,其发展和发达程度是人类文明在一定的历史阶段内所达到的历史水平的历史标志。人类知识发展的直接结果对图书馆而言就是其本质和内涵的深化。而图书馆本质和内涵的深化反过来又为人类知识创新的社会实践提供源源不断的可再生资源。二者之间这一相互作用、相互促进、相互转化、同步发展的循环与互动过程构成了具有人类文明进步的本质意义的重要一环。在信息时代和知识经济的历史条件下,人类社会的信息、知识资源已成为社会发展和历史进步的基础性战略资源。与此同时,作为人类社会信息、知识资源系统的社会标志的图书馆与人类知识创新的社会实践二者之间这一相互作用、相互促进、相互转化、同步发展的循环与互动过程便成为知识经济时代社会发展的决定因素,构成了人类社会信息化知识化进程的核心内容。图书馆与人类知识以及人类文明三者内在的统一与一致以及这种统一与一致对当代人类社会的决定性作用是准确把握21世纪图书馆本质与其发展规律的科学依据。

②图书馆与其技术本质的现实基础——信息技术的互动。

图书馆是信息技术历史发展的产物。这是图书馆的技术本质所揭示的无可争议的历史事实。因此,图书馆与信息技术具有天然的和本质的内在联系。正因其如此,在人类文明史上,人类信息技术的每一次变革与飞跃,无不引发图书馆事业的历史性剧变与进步。而图书馆作为信息技术,特别是现代信息技术的最主要的社会应用领域,在其不断发展的过程中,通过对信息技术的应用,不断促进信息技 术向更高层次发展。当然,在图书馆与信息技术的互动过程中,同时交织着图书馆与人类知识发展的互动。图书馆与信息技术互动与同步发展的历史事实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样一个历史规律:信息技术的变革与飞跃所引发的历史效应决非图书馆的消亡,而恰恰相反,是人类社会的图书馆实践活动在新的技术背景下的迅速发展与历史深化。在现代信息技术特别是网络技术正在给传统图书馆带来根本性冲击的今天,全面而准确地把握这一历史规律意义重大。

③图书馆与其社会本质的现实基础——社会生态环境的互动。

在人类历史进程中,图书馆作为人类知识的社会载体、知识传通的社会媒介和知识资源开发利用的社会组织机构在与其社会环境,具体而言,与其社会历史文化环境、社会组织环境和社会管理环境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互动过程中,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历史阶段和不同的历史文明条件下,形成了具有不同民族特色和历史文化特征的对人类知识资源进行整序、存储、传通和开发利用的社会组织形态。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历史阶段和不同的历史文明条件下所形成的图书馆社会组织形态的发展演变过程,构成了图书馆社会组织形态的历史沿革。

图书馆的知识本质、技术本质和社会本质反映在社会表象上,相应表现为具有一定社会历史文化特征的知识形态、信息技术形态和社会组织管理形态。这三种性质不同却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特质形态的结合与统一构成了特定社会生态环境下图书馆的社会形态。即图书馆的社会形态是其具有一定历史时代特征、民族文化特征和社会现实特征的知识形态、信息技术形态和社会组织管理形态的统一。

在人类文化史上,由于历史条件的不同和各国民族文化背景的差异,不同历史条件、社会环境和文化背景下的图书馆往往呈现为各具特色的社会形态。

以电子计算机网络技术为代表的现代信息技术构成了当代人类社会和图书馆的信息技术形态。以此为基础形成了人类客观知识得以空前活跃与便捷的方式生存与交流的虚拟空间。这一虚拟的知识空间,启动了人类客观知识虚拟化的历史进程,结束了人类客观知识只能固化在物质实体之上的历史,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类社会和图书馆的知识形态——由单一的物质实体形态转变为实体形态与虚拟形态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相互消长的互动形态。图书馆信息技术形态与知识形态的质变,必然引发其组织管理形态的变革。目前世界各国尤其是大国和发达国家所十分重视并竞相实施的数字图书馆计划,已经启动了这一变革的历史进程。这样,21世纪图书馆的社会形态,尤其是其社会组织管理形态的变革趋向不仅仅是理论图书馆学所面临的重大理论问题之一,也是当前和今后相当长一段历史时期内世界图书馆界所十分关心和密切关注的现实问题。

上述三个方面的互动构成了图书馆与其生存环境——人类社会的互动原理。对这一原理的准确把握,是把握图书馆发展规律的理论前提。与人类文明相始终,与人类社会的发展相协调,与历史进步的方向相一致是图书馆发展的基本规律。

1.2 关于图书馆学的理论系统

以知识和知识时代的社会发展为基础构建21世纪图书馆学的理论体系,应考虑以下研究内容:

(1)世界图书馆学学术思想史

通过对世界图书馆学学术思想形成与发展的历史回顾与总结,结合对图书馆本质及其发展规律的把握,把图书馆学的学术思想与知识和知识时代的社会发展建立起内在联系,构筑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历史基础。

(2)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科学基础和理论基础

基于图书馆的知识本质,以图书馆为基本研究对象的图书馆学,必须把其研究工作深入到关于图书馆的本质——人类知识的研究。这样就必须把哲学及其分支认识论和科学哲学作为其核心层次——哲学层次的理论基础。图书馆学对知识的研究,不仅关注人类个体认识和个体知识的形成规律,以探索图书馆在促进人的个体发展中的社会作用,同时更十分关注作为社会群体的社会认识和社会知识的形成规律,以探索图书馆在促进人类整体发展中的社会作用。这样,社会学与其分支知识社会学、科学社会学及其相关学科知识学、社会认识论必然是其第二个层次即与其核心层次相对应的社会知识层次的理论基础。基于图书馆的信息技术本质,图书馆学必然十分关注信息技术与社会特别是与图书馆之间互动关系与相互影响。这样,科学学、信息科学便构成了当代图书馆学科学技术层次的科学与理论基础。基于图书馆作为人类知识的社会载体、知识传通的社会媒介、知识资源开发利用的社会组织机构即人类知识资源的整序、存储、传通、开发利用的社会组织管理形态这一社会本质,传播学和与之相关的知识交流学、文献交流学、情报学、档案学、知识社会学等,以及文化学,管理学,经济学等学科分别从社会知识信息交流、社会经济、社会管理乃至社会文化诸方面为图书馆学提供了社会与文化理论层次的科学基础。

在知识经济和信息时代的历史条件下,信息知识资源是社会发展的战略基础。在这一形势下,越是高层次的社会竞争,越体现为对社会信息知识资源组织管理与开发利用的科学水平上的竞争。因此,信息知识资源管理便构成了当代社会管理的核心领域。与此同时,以信息知识资源管理为主要研究对象的信息管理科学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当代社会管理学学科群的核心研究领域。从研究对象角度加以分析,21世纪的图书馆学显然是信息管理科学群的一个分支学科[11~13]。基于整体大学科群与小学科群乃至具体分支学科的关系,社会管理学和信息管理科学从不同角度、不同学科层次和理论层次构成了21世纪图书馆学的科学基础和理论基础。

如上所述,在信息和知识时代的历史条件下,图书馆学与众多学科建立了各种复杂的内在联系,通过这些联系,图书馆学在当代人类科学体系中确立了不可替代的学科地位。图书馆学应在与上述各相关学科的交流与互动中,一方面及时吸收这些学科所提供的源源不断的理论营养,一方面用自己的学术思想促进这些学科不断向纵深发展,进而推动当代科学的整体发展。就是说,21世纪的理论图书馆学应该发展成为上述众多学科交叉研究的综合成果,形成21世纪综合性最强,最能代表本世纪科学整体发展趋势的最具活力的学科之一。

(3)21世纪图书馆学的基本问题

在继承世界图书馆学学术思想历史成果的基础上,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在当代历史高度和当代科学认识的历史水平上,对图书馆学的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学科性质、科学目标、学术规范等基本问题作纵深研究,对这些问题作出具有信息和知识社会时代特征的科学回答,以与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理论基础和科学体系相统一相适应。

(4)21世纪图书馆学的研究方法

一门学科的研究和深化,须依赖一套与之相应的科学方法。研究方法的优劣直接影响到学术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一门学科研究方法的状况,既与这一学科的自身情况相关,也与这一学科与其相关学科的交流互动水平相关,同时又与相应历史时代人类科学思维 的总体水平相关。图书馆学作为一门当代人类科学整合性特征很强的综合性学科,不仅需要一整套系统的能够满足各不同层次研究需要的方法论体系,而且需要采用能够反映当代人类科学思维最高水准的科学手段,与此同时,利用自身的学科优势,不断实现科学方法的创新。惟有如此,才能有效地完成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历史任务。因此,关于研究方法的研究是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重要内容之一[14,15]。

(5)比较图书馆学研究

图书馆是一种世界性社会文化历史现象。图书馆的发展一方面与人类文明的发展相联系,受人类文明历史发展总规律的制约,一方面与特定地域和国家的历史文化背景和社会条件相联系,受本地社会文化发展的特殊规律的制约。对不同国家不同地域图书馆事业的比较研究,无论对探讨人类图书馆事业的总规律还是对探讨某一特定国家或地域图书馆发展的特殊规律都具有其他研究方法所无法取代的重要意义。我国作为发展中国家,无论在社会现代化程度上还是在图书馆事业发展的历史进程上,与发达国家均有较大差距。比较图书馆学研究对引进、理解、消化国外先进科学技术和学术思想,有效开展前瞻性研究,缩小与发达国家的历史差距以适应国家信息化和知识经济的深化具有特殊的意义。

(6)对世界和中国图书馆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的理论关注

信息时代的深化和知识经济的到来,使世界图书馆界面临一系列理论和现实问题。理论图书馆学有必要将实践中出现的具有普遍意义的宏观性问题及时纳入理论思维的视野,在深化理论研究推进学科建设的同时对处于变革时代的中外图书馆事业提供理论支持。

2 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研究思路

为了科学地组织研究力量,在进行学科理论整体建设的同时,及时回应现实的理论需要,有必要分别从宏观和微观两个方面同时着手。宏观方面致力于学科理论建设的整体推进,微观方面致力于对具体的重大现实问题的重点突破。宏观研究和整体性学科建设为微观研究和对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的探讨提供学科建设方向上的把握和基础理论方面的支持。而微观研究和对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研究的重点突破,则不断推动宏观研究和整体性学科建设持续走向深入。微观研究以宏观研究为指导为基础为依据,宏观研究以微观研究的突破为动力。没有以整体性学科建设为目标的宏观研究所提供的理论基础、科学依据和学科建设方向上的指导,一切以具体的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为对象的微观研究势必陷于就事论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盲目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得出能够经受住历史实践检验的科学结论。而以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为对象的微观研究决非对现有基础理论成果的简单照搬和机械套用,更非对其在实践层面的僵硬图解,而是以科学的批判精神对现有理论成果加以检验。在继承其学术成就的同时,对其学术局限加以诘难和挑战,以此推动基础理论和宏观研究的深化。在这种情况下,以具体的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为对象的微观研究,其最终的研究成果绝非仅限于微观层次应用性的实践层面,同时应导致宏观层次基础性理论层面的学科建设的整体突破。若达不到这种整体突破的学术效果,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研究的学术价值在于,从具体问题的微观研究入手,最终实现宏微观研究的统一,实现具体现实问题研究和学科整体建设两方面的全面性整体性突破。就是说,没有对以具体的社会实践重大现实问题为对象的微观层次研究的突破,便无以实现以学科整体建设为目标的宏观层次研究的实质性进展。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研究和学科建设的深化应在宏观与微观、理论与实践、基础与应用、具体与整体这两个层次研究的互动中不断加以实现。

总而言之,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理论建设从宏微观两方面同时进行。宏观研究重在对21世纪图书馆学理论体系整体框架的构建。这一整体性建设主要从四个方面入手:对历史基础的总结和对历史起点与历史高度的确定;以时代的变迁和学术思想的深化为依据对理论图书馆学研究视角加以调整;为适应历史的发展和图书馆事业的变革不断对研究内容加以丰富与更新;充分发挥综合性学科的学科优势,致力于研究方法的创新,在为图书馆学研究的深化提供方法论保障的同时,丰富人类科学体系的科学方法体系,在促进图书馆学学科地位提高的同时,推进人类科学的整体发展。微观研究则在宏观研究整体思维的基础上,对当代图书馆社会实践中出现的热点、难点和重点问题开展纵深层次的理论研究,通过此类问题的解决和突破带动和推进21世纪理论图书馆学的理论体系建设不断走向深化。即宏观重在整合,微观重在突破。在整合的基础上不断实现突破,在突破的基点上不断实现新的整合,通过这一宏微观互动的发展模式,完成21世纪图书馆学理论体系建设的历史任务[16]。

【参考文献】

1,10,13 杨文祥.21世纪图书馆事业与图书馆学研究的若干问题.中国图书馆学报,2001(1)

2,8 吴慰慈,邵巍.图书馆学概论.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85

3 黄宗忠.图书馆学导论.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88

4 南开大学图书馆学系.理论图书馆学教程.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81

5 宓浩.图书馆学原理.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

6 袁咏秋,李家乔.外国图书馆学名著选读.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8

7 [日]石冢正成著;抚顺市图书馆学会编译组译.图书馆通论.沈阳:辽宁省图书馆学会,1984

9,11 杨文祥.论21世纪图书馆学学科建设方向、学科性质与学科定位.见:中国图书馆学会编.21世纪图书馆:发展与变革.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0

12 吴慰慈,杨文祥.从传统图书馆学向现代图书馆学的转型与过渡.图书馆,2001(1)

14 吴慰慈.开拓创新 再铸辉煌——在中国图书馆学会第六届学术研究委员会成立暨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国图书馆学报,2002(4)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11

一、对政治人类学的界定

人类学关注政治问题,始于19世纪末期。人类学家基于他们对“异域”社会的特殊了解,试图运用文化进化论,建构国家制度的演化模式。当时,政治人类学还只是作为“整体人类学”的一部分。20世纪40年代,福蒂斯和埃文斯—普里查德等英国功能派人类学家在非洲考察政治组织时发现,传统的政治学对政治制度的分类仅适用于结构业已高度复杂化的社会,而对于他们在非洲所发现的从群队到原始国家等形态极不相同的政治制度,根本无法适用。于是,他们在《非洲政治制度》一书中提出了一种新的政治制度的分类法。这种新的政治制度的分类方法,简单地说,就是把非洲的政治制度分为两种:一种拥有中央集权的权威和司法体制(原始国家),另一种则没有这样的权威和体制(无国家社会)。尽管这种分类过于简单化,但它奠定了政治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论基础,标志着这门学科的正式诞生。

政治人类研究是从对政治制度的分类入手的。但是,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以及受到其他社会科学尤其是政治学的影响,60年代以后,政治人类学已不再局限于静态地讨论政治制度的类型,而是转向对政治过程和政治行为的动态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过程论、行为论等诸多理论流派,呈现出百家争鸣的局面。与传统政治学研究相比较,政治人类学研究有两个主要特征:首先,它试图超越特定的政治经验和理论,而建立一种带有普遍性的政治行为科学,以寻求人类的各种政治行为在不同历史和地理环境下的共同性;其次,它是文化人类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主要致力于描述和分析与原始社会有关的政治制度。(注:参见CeorgesBalandier,PoliticalAnthropology,NewYork:RandomHouse.1970,p.1。)

这两个特征的概括,只是对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政治人类学的一个粗泛界说。当今的政治人类学研究已不能不考虑这些边远的原始社会与我们的现代社会之间日益紧密的相互依存关系,不能不考虑影响传统政治制度和政治过程的转型问题。和人类学的其他分支学科一样,政治人类学也被吸引去探索当代世界的种种政治难题和现代国家框架内权力体制的运作,以及可能引起这种权力体制破裂的危机。(注:参见〔法〕马克·阿伯勒著、黄语生译:《政治人类学:新的挑战、新的目标》,《国际社会科学杂志》1998年第3期。)美国政治人类学家朗纳德·科恩(RonaldCohen)提出,政治人类学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对政治的定义——其中包括对政治过程和政治行为的定义以及对不同情况下政治行为性质的讨论;(2)对政治制度的定义——解释政治制度的特征;(3)对人类历史上各种政治制度的产生和发展的研究;(4)对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的制约性的研究;(5)探讨政治制度对个人和文化的影响;(6)对现代化之前和之后的政治制度的比较及相互影响的研究。

科恩基本上概括了政治人类学研究的主要内容。从中可见,所谓政治人类学就是对政治现象和本质的文化人类学探讨。不过,政治人类学所研究的“政治”与政治学家所说的“政治”在含义上并不完全相同。在政治学中,所谓“政治”就是指以政府和国家为模式的政治体制。在这些社会中,有着复杂的文职部门、层叠的官僚机构和森严的等级制度。而在政治人类学所侧重关注的边远社会或“异域”社会中,大多数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政治体系。在这些社会中,内部秩序的维持、领土权的保障、权力的分配、有关团体行动的决策等政治因素无一例外地都存在,但找不到政府,也没有国家;权力体制的运作是在氏族、部落或酋邦范围内,通过家族、亲属关系和宗教礼仪等来实现的。换言之,政治人类学家所使用的“政治”概念其含义要比在政治学中的含义广泛得多。

在政治学研究的现代社会中,政治有其明确的范围,政治与非政治之间界限分明。而在政治人类学研究的传统社会中,政治与亲属关系、婚姻策略等交织在一起,人们很难将政治现象与其他社会现实区分开来。所以,人类学家在对“政治”下定义时,所面临的困难要比政治学家大得多。根据巴朗迪埃(GeorgeBalandier)的归纳,人类学者主要从四个方面给“政治”下定义:(1)从空间方面,把政治与一定的领土结合起来,认为在界限分明和自成一体的空间内的组织系统就是政治的范围。例如,马克斯·韦伯。(2)从功能方面,认为政治活动的功能就在于保证社会内部的合作、防止外部侵略和维持社会的稳定。例如,拉德克里夫—布朗。(3)从政治行为方面,主张如果一定的社会行为试图控制或影响公共事务的决策,那么这个社会就存在政治行为。政治行为体现了团体和个人之间的竞争关系。例如,斯沃兹(Swartz)、特纳(Turner)和图登(Tuden)。(4)从政治制度的特征方面,即根据一定社会中各个不同结构之间的关系来确定政治,提出所谓政治就是在一个统一的社会中,一种结构支配其他结构的权力关系。例如埃文斯—普里查德。在诸多定义中,由斯沃兹、特纳和图登所提出的定义——政治是一个团体的成员为实现公共目的而使用权力的行为过程——最为著名,其原因不仅是因为它清楚地说明了政治所包含的三个要素:权力、决策和公共目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将政治视为一种动态现象,视为一种“过程”,从而把政治从以系统概念为核心的静态分类方法中摆脱出来。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在现代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冲击下,世界各个不同地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由于技术和经济间相互依存的日益增强,全球化已成为20世纪后半期最突出的一个趋势,处在边远地区的原始社会发生了急剧变化,现代国家在这些原始社会的文化和结构变迁中扮演着特殊的角色。这种新的变化不仅拓宽了经验性的研究领域,而且提出了一系列有待解答的问题,从而促使政治人类学开始对传统政治的变革过程做深入的经验研究,并引发政治人类学对以往的研究概念和研究方法重新进行思考。另一方面,由于受现代政治、经济、文化的冲击,早期人类学家所研究的传统政治制度正在逐步走向衰亡。在这种形势下,政治人类学也涉足对现代社会的政治制度的研究。与政治学不同的是,政治人类学比较关注小范围的政治活动,以及在政治活动中起重要作用的一些社会文化因素方面。具体地说,主要包括两个方面:首先,在正式的政治组织中起作用的一些非正式的政治团体,这些团体建立在社会阶级、经济利益等基础之上;其次,政治组织、个人和周围环境三者之间的关系。(注:参见TedC.Lewellen,PoliticalAnthropology:AnIntroduction,GreenwoodPubishingGroup,Inc.1992,p.189。)由于政治人类学以文化人类学为理论基础,把政治现象放到社会和文化错综交织的复杂环境中进行考察,探讨社会文化制度对政治活动的影响,其视野比政治学更为广阔,同时又有深入细致的参与观察法保证其研究的相对准确性和客观性,所以比政治学更适合于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人类学对政治问题的研究,打破了政治学垄断这一研究领域的局面。虽然人类学研究政治更多关注的是边缘而非中心,更偏爱的是乡村社区或城市社会中小规模的政治团体,但是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对政治学研究范围局限性的弥补,看作是研究贯穿于人类社会所有各个发展阶段的政治制度和政治过程所作的努力。政治人类学的这种研究,有助于我们探寻政治行为的根源及其在各种社会中的表现,进而在此基础上总结出政治的本质和政治发展的一般规律。鉴于此,可以将政治人类学界定为:运用文化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对各种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进行研究,从而总结出政治的本质和政治发展的一般规律的科学。概括地说,政治人类学就是关于政治的人类学。

二、政治人类学方法论

在政治人类学诞生以前,政治学就已形成了具有显著特色的研究方法。传统的政治学主要集中于对政府的正式机构及与此相关的法律和宪法文件的研究,所使用的是国家、政府、、联邦制和立体等基本概念,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各种文件——宪法、条约、法令、官方备忘录以及少量的投票统计数据。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于受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学科的影响,政治学广泛借鉴和采纳了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不断拓展其研究范围,从而形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行为主义革命”。但无论政治学的研究方法发生什么样的改变,政治学者始终都只关注政治权力的研究,包括权力的分配、组织、操作及其斗争等,而忽略了更广泛的社会文化系统对政治的影响,在政治与非政治之间预先设定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政治人类学则不同,它反对主要依赖各种文献材料,而是把根扎在田野调查之中,运用人类学传统的参与观察法,揭示各种政治制度之间的本质差异以及政治过程在不同的社会中是如何展开的。另一方面,它反对把政治作为一个孤立的领域来看待,而把它视为以文化为模式的各种社会活动的结晶,放在作为整体的社会文化体系中加以考察。

政治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归根结底就是人类学的参与观察法,这是政治人类学的立足之本。在其理论分析的过程中,政治人类学除了采用既有的一些人类学研究方法之外,又随着不同发展阶段研究重点的变化,形成了一些独特的研究方法。综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

1.起源分析法。这种方法侧重于研究原始社会中各种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的起源、原始国家的形成过程、血缘社会向政治社会转变的动因、不平等的起源、约束力的起源、规范的形成等等。早期的人类学者一般都采用这种政治分析方法,但由于缺乏足够的资料和证据,他们的观点难免落入臆想和猜测。后来的人类学者如莫顿·弗雷德和马文·哈里斯等人立足考古学的证据,探讨国家社会的演化过程,取得了相当的成果。例如弗雷德关于原生国家和次生国家的区分,就引起了学术界的普遍关注。

2.功能分析法。功能分析法来源于英国的功能学派,创始人是拉德克里夫—布朗和马林诺夫斯基。这种方法不关心政治的起源和性质,而把社会视作一个有机的整体,研究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在社会整体中所起的作用,以及一些社会文化因素在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中所起的作用。在政治人类学研究中,功能分析法很少单独运用,而是被作为进行类型分析的基础,因为它虽然有助于界定各种政治关系和政治制度,但却无法说明政治现象的本质。

3.结构分析法。这种方法主要受拉德克里夫—布朗社会结构论的影响,致力于探讨原始社会中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的结构模型。使用这种分析方法的政治人类学者认为,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是表现个人与团体之间权力关系的形式,政治结构和其他一切社会结构一样是一种抽象体系。这种方法所要作的就是梳理政治体系中各个不同要素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然后建构这个政治体系的结构模式,藉以对这个政治体系作出说明。结构分析法和功能分析法都是政治人类学创立初期通常采用的方法。

4.类型分析法。这种方法建立在功能分析和结构分析的基础之上,把具有相同的功能或结构的体系归为一类。政治人类学研究首先就是从类型分析入手的,首倡者是埃文斯—普里查德。该方法侧重于确定原始社会制度的类别,并对各种政治形式、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进行分类。例如,将各种原始社会分为有政治体系的和无政治体系的两类,或者将政治体系分为中央集权和非中央集权两类,或者分为政治充分分化和政治不分化两类。各种分类的标准不同,有的属于描述性分类,有的属于演绎性分类。他们想通过分类来确定各种不同原始社会之间的关系,以及原始社会与现代社会之间的关系。

5.术语分析法。这种方法是政治人类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而形成的一种方法,它侧重于对政治人类所使用的一些专门概念进行界定。政治人类学在研究中遇到许多现代国家社会所没有的特殊范畴,因而必须确立一些专门的术语来表述这些范畴,以说明原始社会中政治活动和政治关系的性质,同时为政治人类学研究提供一套概念工具。政治人类学所界定的术语包括武力、权力、权威、竞争、合法、支持、行政等等。此外,这项研究还包括怎样用合适的语言来翻译和表述异域社会所特有的政治概念。

6.过程分析法。这种方法是由斯沃兹、特纳和图登首先提出来的。该方法反对对政治体系作静态的结构—功能分析,主张对政治活动的过程包括对政治变迁、政治党派和政治策略等作动态的历时性分析,认为只有在动态的过程中才能真正揭示和说明原始社会的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过程分析方法的引入,导致政治人类学研究发生一个极为重要的变化,即从对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的结构—功能分析,转向对政治过程和政治行为的动态分析。

7.行为分析法。这种方法是过程分析法的深化,它侧重研究原始社会中的个人或小团体是如何操作文化特别是象征体系来获得权力、保持权力和作出决策的。最早运用行为分析法的是特纳,他在《一个非洲社会分裂和延续》(1957)一书中,通过对一个特定的个案的分析,揭示出政治竞技场中的个人是如何通过操作社会的规范和价值体系来竞争政治权力的。与过程分析法相比较,行为分析法更为深入、具体,所关注的政治活动范围更为狭小。

此外,当代政治学采用的一些新方法也被政治人类学所借鉴,系统论、博弈论在政治人类学领域中也得到广泛的运用。熵、信息、正反馈、负反馈、系统的自我发展和自我维持等概念在一些政治人类学著作中比比皆是。例如乔利(Jolly)和普洛克(Plog)在对墨西哥的原始民族社会所作的系统论研究中提出,在特定的情况下,人口增长可以成为原始的刺激,向均衡的系统施加压力,从而引起系统的变化。面对来自人口增长的压力,系统可以有多种选择:通过杀婴或其他文化手段来减少人口,一部分人向新的地区移民,或者提高生产力等等。在这些选择中,只有最后一种选择会导致国家的形成。系统要作出这一选择,还需要多方面的外部条件,如耕地、气候、心理、文化等因素。作出选择之后,其结果就会向系统作出反馈,导致系统的分层、分化和中央集权化,等等。(注:参见CliffordJ.JollyandFredPlog,PhysicalAnthropologyandArcheology,2ded.NewYork:Knopf.1976。)

三、开展中国政治人类学研究的构想

尽管政治人类学的研究领域接近政治学,但它的发展超出了政治学的范围而形成一个特殊的研究领域。它把注意力主要集中于原始社会的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运用文化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发展出一种比政治学更为广泛的比较研究。可以说,政治人类学的研究范围涵盖了人类社会所有各个阶段的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在我国,政治人类学研究尚属空白,这就要求我们积极开展对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的人类学研究。一方面,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研究政治现象,可以在政治学研究的基础上,丰富我们对政治的理解,帮助我们深入了解政治现象的复杂性、政治制度的差异以及政治的本质特征;另一方面,政治人类学研究可以加深我们对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举措的理解,从而进一步促进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建设。

笔者认为,我国在开展政治人类学研究的过程中,应当注意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要正确对待西方政治人类学的各种流派和理论。对于西方的这些流派,我们既不能全盘接受,也不能一概否定,而是要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方法,结合我国国情,认真地加以研究、分析,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人类学体系服务。事实上,西方的政治人类学理论流派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极富启发性的思想方法,如功能分析法、结构分析法、过程分析法和行为分析法等等。只要我们将其置于马克思主义的总体指导下,就可以充分吸收其合理因素,正确地加以运用,从而丰富我国的人类学研究。

第二,要立足本国文化传统的研究。西方政治人类学的发展,同样经历了一个从他国、他民族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的研究转向本国、本民族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研究的过程。我国由于受多方面条件的限制,不可能全面地开展对他国、他民族政治的研究,这就要求我们把目光集中在国内,开展对本国各民族传统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的研究。在我国,地方政治是一项极有价值的研究内容。在地方政治尤其是村落政治中,基于血缘关系的权力构成至今仍然在我国很多农村地区的权力结构中居于主导地位。家族性构成了传统村落政治的最显著特点。宗族作为一种世系群组织,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中起着独特的作用,而我国从政治角度对以宗族为核心的地方政治的研究只是在十多年前才开始,而且还十分薄弱。研究中国的地方政治特别是村落政治,可以充分发挥政治人类学的长处,弥补政治学研究的某些不足。

第三,要把田野调查和文献资料的研究结合起来。西方文化人类学自诞生以来,所研究的主要是没有文字的历史或仅有很少文献资料的亚、非、大洋洲与拉丁美洲的原始社会,所以由此发展出来的一些理论和研究方法,很多都缺乏历史深度。而在我国,自古就有历史记载的传统,各种史籍汗牛充栋。如果我们照搬西方的研究方法,而忽视文献资料的利用,不顾及历史的研究,中国的政治人类学研究就会步入歧途。我们应该在深入细致的田野调查的基础上,掌握第一手材料,并结合文献,开展自己的研究,真正建构有中国特色的政治人类学体系。

第四,应该和政治学者携起手来,合作进行研究。我国的政治学者在开展对中国传统政治制度的研究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另外,政治人类学发展的经验告诉我们,政治人类学与政治学这两门学科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许多政治学者同时又是政治人类学者,他们对政治学涉及的但又不属于自己研究范围的方面诸如礼仪、象征等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兴趣。政治人类学者和政治学者携手合作,相互借鉴对方的研究成果,取长补短,必将大大促进这两门学科的发展。

虽然政治人类学研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许多政治学者仍然认为政治人类学不能算是一门真正的学科,指责它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一套完整体系,研究方法也欠完备,对一些概念的使用还不够明确。例如,伊斯顿(DavidEaston)曾经严厉批评说,政治人类学尚未真正存在,因为政治人类学者们未能把原始社会中的政治体系同其他体系区分开来,也没有清楚地确定自己的研究对象,无法清楚地确定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各种结构和行为,没有了解各种现象的本质和特性,简言之,政治人类学尚未形成自成一体的理论原则。伊斯顿认为,政治人类学最迫切需要的是确立一种较广泛的理论认识。

化学与人类社会论文范文12

摘要:近代以来,中国的现代法治建设,由于历史的原因,走过了一段曲折的历程,甚至在某些时候完全抛弃了法治的追求,我们从改革开放以来,经过多次讨论,现代法治的目标作为国家的一项基本策略确定下来,从而为我们的法治建设指明了方向。但我国的法治建设是从西方国家借用来,没有形成自己的系统理论,现实中常常法治建设必然会遇到各种问题,从而给法治建设带来困难。为此我们必须将这些问题降低到最小程度,现代法人类学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范例,使现代法治理论能够更好地指导我们的法治工作,促使法治建设在法治国的过程中可行而稳健。

关键词:法人类学 现代法治 法学

中国的现代法治建设从近代以来开始,但由于历史原因,现代法治走过了一段曲折的历程,这给我们的法治建设带来了很大的负面效果。所幸的是,我们从改革开放以来,经过多次讨论,在现代法制建设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而且在1997年终于将建立现代法治国家作为国家的一项基本策略确定下来,从而为我们的法治建设指明了方向。但现代法治是从西方国家借用来的,现代法治理论在我国的传统里不是没有,但的确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因此,法治建设必然会遇到各种问题,无视这些问题是不明智的,也会给法治建设带来恶果。我们事先注意这些问题,会将这种恶果产生的可能性降低到最小程度,而现代法人类学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范例,能让我们将现代法治与我国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使现代法治理论能够更好的指导我们的法治工作,使我们在法治国的途中走得更为平稳。

一 法人类学

法人类学作为一门科学,其历史并不长久,它是人类学与法学的结合。法人类学,就是法学家和人类学家在各自的学科的边缘上“互渗”、培植而成长起来的新兴学科。对于人类学家来说,法律—一如宗教仪式、政治、婚姻——构成了一个可能发现人们根据他们内心深处的信仰和习惯而行为的领域。而对于一个法学家来说,许多法律上的制定、修改和程序上的主要渊源及其普遍适用,都是在日常的社会生活中所体现的概念和关系中找到的。正是由于法学和人类学之间的这种亲缘关系,推动了人类学家对法律的关注,同样也推动了法学家对人类学材料与方法的重视,进而逐渐形成一门“新兴”的交叉学科——法人类学。有人认为法人类学也可以称为由历史学派衍生而来的,它强调比较研究,一般认为由梅因开创,梅因在《古代法》中提出了法律进化论,指出所有法律制度的成长模式具有一致性,所有类型的社会都倾向于经历同样的阶段,他认为一些社会达到法典化阶段之后,就不再向前发展,梅因称这样的社会为静态社会,而动态社会却有能力使他们的法律适应新的环境,梅因称这种能力机制是三种机制的结合,即:拟制、衡平和立法。此后,随着对原始民族调查研究的数量和广度的提高,以及大量考古资料的发现,法人类学取得了重大的进展。英国法律家戴蒙德总结出了法律人类学的双重任务:“对法律起源的研究必然在法律的开端中寻找证据,这证据既是我们在历史中了解到的,也是我们在现实中看到的。”①从此,法人类学就从历史与现实两者中寻找到了合法性。

人类学是研究人类体质和社会文化的学科,也即通常的体质人类学与文化人类学。法人类学并不研究体质人类学的问题。法律人类学在英文中一般为legal anthropology与theanthropology of law,也有称anthropological Jurisprudence (人类学的法学)与the anthropological study of law (法律的人类学研究), the ethnography of law(法律民族志学)等的。人们对法人类学有各种认识,有的认为是研究无文字社会的法律,有的认为是研究原始社会或初民社会的法律,②日本学者千叶正士(Chiba)将法人类学简单地定义为:“从社会人类学、文化人类学、民族志学等立场对法的研究”③。这些认识都是较为原始的看法,也是法人类学最初作为学科得到承认时的法人类学的研究对象。随着学科的发展和人们认识的深入,我们不仅可以发现在法人类学作为一门自觉的学科出现以前的法人类学研究的现象,而且也发现人们已将法人类学的研究领域推向了一个广泛的领域。④可以说,这门学科打破了传统法学原来刻板的面孔、狭窄的视野,将我们引入一个更加广阔的区域,从而使法律多元主义的普遍事实成为理解法律行为社会中法律运作的主要因素或视角。现代法人类学可以说是一个与法实证主义法学对立的法社会学的一个别称,它的研究对象除了传统的领域之外,还涉及各种部门法的来源与变迁和法律与社会的关系等。

从法律人类学角度来看,法律的背景是社会整体文化,必须通过对社会文化脉络的掌握来解释法律现象。社会组织、宗教巫术、习俗等与法律存在着密切的功能依赖,研究这些社会结构因素与法律的功能关系,有助于更好地理解法律的本质。而就部门法来说,财产占有、继承、乱伦、通奸、谋杀、渎神及审判方式是法人类学研究的重点。法律人类学重要的是通过分析法律事件和法律行为,揭示其文化形态和特征。这些问题许多也是现代民法、婚姻法、刑法与程序法的起源。而原始社会的纠纷解决的人员组成结构和社会的结构在某种程度上彰显了现代组织法与行政法的初步结构。

通过上面的分析可见,法人类学正在大踏步地发展,正在以空前的速度向传统法学的各个分支延伸。但我们在此不得不作些说明。法人类学是奠基于人类学基础之上的,现代人类学虽然在各个方面都得到了发展,但从总体来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追求整体性与普适性为目的的,它以克罗伯等为代表,这一派曾经研究过160多个有关“文化”的定义,他们认为文化是一整套的行为体系,其核心是一套价值系统,他们强调文化的整体性与历史性,另一派则以浪漫运动为代表,他们认为每一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各民族的文化并非出于一源,文化都是具体的,地方性的,世上绝没有普遍的抽象的文化,这一派的代表是维柯、福柯等。在法学方面,这两种观点分别为实证主义和社会法学派所主张,可以形象地称他们为主张几何学与数学这样两个派别,也就是主张理性主义建构论与进化论的两派。

二 法人类学研究的相关问题

(一)初民社会之法。虽然法人类学最初的滥觞是为了欧洲殖民的需要,当欧洲殖民者在接触到欧洲之外的诸多文化的时候,为了保证对殖民地经济交往的顺利进行,欧洲殖民者认识到必须了解、掌握当地的社会控制系统,才能保证该地区的稳定,也才能达到殖民者掠夺和占有的目的。但这种活动却带来了殖民者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一个结果,就是促进了法人类学的形成,对这些初民社会或者原始社会的法律制度与法律现象的研究,一方面可以让我们认识到这些社会的状况,另一方面也能通过对其法律的研究来印证或弥补我们法律制度的不足。梅因在《古代法》中以古代希腊、罗马社会为基本线索,追述了法律的早期发展史,认为由“地美土第”(Themistes)时展到“习惯法”时代,最终达到“法典”时代是具有典型性的法的一般演变和进化模式。梅因的研究视野虽然囿于历史和地域的局限而未能展开和深入,然而对后来人类学产生巨大影响的,是他以比较的、经验的和历史的手段审视不同民族的法律制度,最后得出法律发展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