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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

时间:2023-03-24 15:41:20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1

【关 键 词】中国传统文化/科学技术/欧几里德几何

一 引言

文艺复兴以后,近代科学在欧洲迅速产生,以1687年牛顿出版他的《的数学原理》为标志,近代科学革命到达高潮,这本已是,然而,问题是:“从公元前1世纪到公元15世纪的漫长岁月中, 中国人在自然知识满足于人的需要方面,曾经胜过欧洲人,那么,为什么近代科学革命没有在中国发生呢?”(1)这一问题难倒了20 世纪的科学史学家和其他许多学者。由于该问题是英国著名科学史学家李约瑟(Joseph Needham,1990——1993)最初提出,后包括李约瑟本人在内,至今无人能给出满意的答案,遂被称为“李约瑟难题”。作为近代科学革命之后,有中国血统和中国文化背景,又为世界科学做出巨大贡献,与牛顿、麦克斯韦、爱因斯坦等并列的科学家——杨振宁对这个问题以及中国传统文化与科学技术、中国科技的未来等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提出了一些独到的看法。 ( 燕南, yannan.cn )

二 中国古代没有发展出欧氏几何及其逻辑系统是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产生的主要原因

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萌发,杨振宁认为,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李约瑟在他的巨著《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曾经成篇地讨论过这个问题,并给出了种种理由:中国早期的哲学如阴阳五行等尽管曾促进过中国早期的科学发展,可是这些理论本质上的经验性和思辨性在后来却成为阻碍实验科学在中国产生的原因;中国没有充分发展资本主义是实验科学没有在中国产生的基本的原因;中国的传统价值观不鼓励、甚至是抑制了近代科学在中国的产生。…… ( 燕南, yannan.cn )

杨振宁指出:“从中国传统文化的角度看,和其中的某些自大有关系。中国古代的哲学家想把世界上所有的问题一下子都解决了。……他们第一想解决人文问题,第二想从总体上解决人文问题。”(2) 因此,他们不愿去做具体的事情。古希腊的哲学家中,也有人企图总体上解决所有的问题,“可是他们也有人从事非常具体的问题”。 ( 燕南, yannan.cn )

从解决具体的、现象的问题入手,“希腊人发现正立方形只有5 个,这是非常美妙的画像,而这个画像如果没有准确的几何思想是不可能想到这个定理。后来有人说欧几里德所以写了欧几里德几何,就是因为要证明这个定理。这是西方思想方向的结晶。”

(3)

欧氏几何的产生并不是孤立的。在力学方面,阿基米德为了鉴别皇冠的含金量,进行了长时间的思考和。在一次洗澡时,他感觉到身体受到向上的托力,由此悟出了解决皇冠问题的,同时发现了著名的浮力定律。此外,阿基米德还发现了杠杆原理。

随着欧几里德几何、阿基米德浮力定律等力学原理的出现,更为重要的是与之相关的一套逻辑思维方法、逻辑系统的诞生,这些为近代科学在西方的产生奠定了逻辑及方法基础。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2

摘要:从科技文化和知志产权制度的差异角度探析近代中国科学落后的因由。为了更好地振兴我国科技,构建创新型国家,必须对现行科技政策的内涵加以充实,包括建立以培养科学精神为核心内容的科学教育体系和完善相关科技知志产权制度等。

关键词:李约瑟难题;科技政策;科学精神;知志产权

一、李约瑟难题的现实意义 中华文明在人类历史上的辉煌延续了数千年,一度还还引领历史潮流,雄踞时代巅峰。但20世纪以后,社会的动荡和历次运动的洗礼使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发生了变化,现在的青年人已经似乎很少主动读《论语》,《孟子》,很少把儒家的理论挂在嘴边,无论我们承认与否,传统的儒家文化渐息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每天所接触的文化和知志大部分来源于西方,饮食起居触目可及都是来自欧美的“舶来品”,美国的可口可乐和麦当劳对青年人的诱惑远大于凉茶和中式快餐,欧美流行歌手的知名度高于民乐歌手……这些都从侧面印证了传统文化所面临的困境。尤其在科学技术方面,正如李约瑟难题所分析的一般,近代以来我们在自然科学的造诣方面落后于西方有着深刻的原因:可能是社会的,也可能是经济的,更可能是文化的。笔者认为,在诸多原因中,文化差异和产权制度的因素最有解释力。有学者将李约瑟难题归咎为传统社会的氛围及国家政治体制的束缚。实际上,这些因素都可追根朔源到东西方传统文化特质和知志产权制度差异的问题上。以下笔者将尝试从这个角度分析李约瑟难题的成因。

二、李约瑟难题的破解

如果说把人类现行的知志体系大致分为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三类,那么中国传统文化基本可归为最后一种。科学是人们探索未知世界的活动,社会文化系统与构成对科学的孕育和发展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有观点认为适合科技发展的社会文化主应包含合理性价值、功利性价值、普遍性价值和反对权威义等方面。这些因素恰恰是西方社会所具备的并为其科技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反观中国传统文化,从一开始就走上了道德伦常,修齐治平的道路。知志分子关心的不是自然界的知志与奥秘,相反是现实生活中为人处世的道德规范和治国安邦的经世致用之学。这种文化的形成归因于长期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基础,同时也决定了中国传统文化从一开始就是具备强烈的封闭性和排外性。小农社会不大讲究效率和效益,甚至对这两者还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排斥。自给自足,靠天吃饭也使得大家对科学技术的创新不感兴趣,以致清末的重臣们看到西洋先进的科技还斥之为“奇技淫巧,以为不足学”。所有这些都使我们的传统文化基本与科学、尤其与自然科学绝缘,呈现出一副具有浓重诗情画意的浪漫情怀和经世致用的功利色彩的人文学科知志体系。

历史上,传统中国也没有建立起完善和有效的私有产权,尤其是知志产权。这也使得科技生长的产权制度环境比较欠缺。统治者的意图只是为了思想控制和方便统治的需要,并非为民众提供技术专利的保护和鼓励社会进行技术创新,或许这正是传统中国没有产生真正意义上的知志产权制度的主要原因。

三、李约瑟难题对我国科技政策革新的启示

(一)完善以培养科学精神为核心的科学教育体系

在科学迅猛发展的今天,我们对文化的理解应该比古人更全面客观。尽管现在人们都知道科学知志的重要性,但谈起文化的含义,人们或多或少还是首先将其与人文学科知志体系挂钩,对于科学知志,则更多的归到知志技术范畴。为此,我们应改变狭义的文化观,将代表人类知志发展最高水平的现代科学知志体系纳入文化的视野。尤其对大学生文化素质的培养更是不能缺少科学精神的培育。“科技文化所体现的理性,公平,宽容,批判,创新,效率,协作等科学精神,是推动近代以来工业化,现代化进程中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变革的基本因素”。大学科学教育应重视科学史知志的讲授,强化科学教育理念的传授,关注科学教育的人文价值,大力促进大学生对科学技术内涵和价值的把握与理解,培养学生对社会和对科学负责的历史责任感。

科学精神的缺失是我们传统文化中的一大不足。中国人的务实精神将科学技术的工具理性发挥到极致。科学和技术被认为是一种仅仅为政治、生产和生活服务的工具,没有发掘出隐藏在技术层面背后的科学精神内涵。当然,科学精神的培育也应该理性看待传统文化。尽管中国传统文化缺少科学精神,但不代表热”既是传统文化回归的一个重要信号,也表明了中国传统文化在21世纪强劲的竞争力。如传统文化中强调的“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可被现代科学话语解读为讲究和谐统一,注重绿色环保的可持续发展理论,在后工业化时代,饱受工业和城市发展所带来的负面效应之后,人们深深的体会到环境保护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这些方面中国传统文化可提供源远流长的理论支持。

此外,吸收西方科学文化中有益养分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的。我国着名的科学家和教育家竺可桢先生说过,近代科学在中国不发达的原因有二:“一是不晓得利用科学工具,二是缺乏科学精神”。我们科学教育的首要目标当在大力培养国民、尤其是青少年的科学精神。恰到好处地调节科学中的“工匠传统”与“学者传统”,改变将科技看成一种纯粹工艺技术的偏颇观点,发掘科技背后的精神内涵。简而言之,为了更好地振兴我国科技,构建创新型国家科学精神的培育应成为未来科学教育的核心内容。

(二)关于中国科技政策革新的若干建议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3

关键词:科技文化;人文文化;科技传播;文化制约;对策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12)05-0080-03

一、文化是影响科技传播的重要因素

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到“科技创新是文化发展的重要引擎”,而“要发挥文化和科技相互促进的作用,增强自主创新的能力”,首先就不能忽视社会文化因素对科技活动的影响。在科学技术已经成为第一生产力的今天,科技传播是实现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关键,也就是说“知识的力量不仅取决于它自身价值的大小,更取决于它是否被传播以及被传播的广度与深度”。 [1]科技传播作为科技信息的交流、沟通与分享的过程或行为,伴随着科技的产生、发展和人类交往的不断密切而进行,它从一开始就受到文化因素的影响。

在《辞海》中,文化“广义指人类在社会实践过程中所获得的物质、精神的生产能力和创造的物质、精神财富的总和;狭义指精神生产能力和精神产品,包括一切社会意识形式:自然科学、技术科学、社会意识形态,有时又专指教育、科学、文学、艺术、卫生、体育等方面的知识与设施”。[2]本文主要从狭义层面理解文化。其中,科学是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是反映客观事实和客观规律的知识体系及其相关的活动;技术在一般意义上是指人类改造自然、进行生产的方法与手段。科技传播根植于特定的社会文化环境,它必然给科技传播打上深刻的烙印。同时,科技传播也影响着一个社会的文化发展。公元11世纪至15世纪,我国的造纸术、印刷术、火药及指南针经过阿拉伯传入西欧,对欧洲的社会文化进步产生了重大作用。马克思在《机器、自然和科学的应用》中评价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中的三大发明时曾指出:“火药,指南针,印刷术这是预告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三大发明。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打开了世界市场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术变成新教的工具,总的来说变成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3]可见,中国古代科技文明的传播对近代欧洲文明进步产生重要的作用。

现代社会,科技传播与社会之间存在着相互影响、双向作用的关系。随着社会的日益科学技术化,我们往往容易注意到科技传播对社会的影响,而忽略社会是如何影响和促进科技传播及其发展的。事实上,社会是推动科技传播的主导力量,社会状况如何,决定着科技传播及其发展的状况如何,社会如果不能提供良好的基础和条件,仅仅是基于科技传播自身发展的内部逻辑,科技传播不可能有重大的突破。文化的核心是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由此文化成为影响科技传播的重要社会因素。文化渗透于社会的各种制度之中,隐含在人们的社会行为和生活方式之中,并且经过历史的积淀形成强大的文化传统。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民族、国家和地区会形成不同的文化传统,构成文化在形式上的特殊性,这种特殊性决定着当传播者选择传播何种科技内容、以何种方式传播时,在受众选择接受何种科技内容、以何种方式获取科技信息时,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受到既有文化传统的影响,最终影响到科学技术是否被传播,科技传播的方向和效果怎样。换言之,科技传播是社会行为和结构的特殊形式,不同的文化选择、价值取向都决定着科技传播的轨迹和状况。所以,社会文化因素对科技传播有着深远的影响。

二、科技传播文化制约的体现

科学学创始人贝尔纳认为科技传播“不仅包括科学家之间交流的问题,而且包括向公众交流的问题。”[4]这一论述指出了科技传播在两个层面展开,一是微观层面的学术交流,二是宏观层面的科学教育以及科学普及。文化因素对科技传播的制约也就体现在这两个层面上。

(一)两种文化的分离与对抗阻碍科技传播

科技文化和人文文化是人类在认识与改造自然、认识与改造自我的活动中形成的一系列观念、方法和价值体系。它们是贯穿在科技探索与人文研究过程中的精神实质,是展现科技活动和人文活动内在意义的东西。由于研究对象、研究成果的社会效用不同,二者在观念、方法和价值体现上均存在巨大差异。正如1959年英国著名学者C.P・斯诺在剑桥大学作的题为《两种文化与科学革命》的演讲中所提到的那样:整个西方社会的精神生活正日益分裂成相互对立的人文文化与科学文化。两种文化的分离与对抗使西方丧失了整体的文化观,以至于20世纪的西方学术界不能对“过去”作正确的描述,不能对“现在”作合理的解释,不能对“未来”作可靠的估计。[5]虽然斯诺关于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分离与对抗的描述有一定的夸大,估计也过于严重,但是,总体上自然科学家与人文社会科学家缺乏必要的沟通与合作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其结果是导致科技传播无论是在微观层面还是宏观层面均受到阻碍。

1.两种文化的文化内涵差异及价值观念的彼此不认同导致科技传播受阻。首先,两种文化的分离与对抗使人被禁锢于精细的专业学科内,人随着学科的专业化而不断专业化。长期的专业化教育使不同学科的人们具有广泛的自律性,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人们不掺杂主观的要求或价值观念,不像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者那样受本人的观念、信仰及所处的社会环境之影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者在个人的、阶级的、国家的意志或意识影响下也很难像自然科学研究者那样客观。因此,双方很少主动寻求机会接近对方,自然科学家被动地从事科技传播,人文社会科学家与普通大众参与科技传播的意愿也不强烈,其结果是科技传播微观层面的学术交流不活跃,宏观层面的科技新知向公众普及的广度与深度受到阻碍。其次,长期以来形成的大众传媒界注重新闻价值轻视科技价值的特有新闻价值取向与科技界形成的尊重科技价值取向的对立不利于科学共同体成员与大众传媒的沟通,进而影响科技传播。因为大众传媒在报道科技事实时,往往侧重选择有轰动性、影响力的科技事实,或者属于科技事实但未必具有较大科技价值却能引起读者广泛注意、容易引发新闻轰动效应的其他事实;而尊重科技价值著称的科学共同体成员不能接受传媒文化对科学的如此“解读”与“重构”。两种不同的文化价值取向在宏观层面影响了科学教育与科学普及活动的顺利展开。

2.承载两种文化的语言符号体系差异制约科技传播。日常语言和科学语言分别是人文文化与科学文化的表达工具与运载工具。日常语言具有意指的多样性、模糊性特点。而科学语言则要讲究准确、严密、富有逻辑性,概念明确,善于推理判断,有理有据,不能有半点含糊,要有说服力,使人信服。科学语言在表述科学现象、现象之间的关系时所运用的术语、符号、公式、图表等在人文文化的范围内并不具备通约性,缺乏科学文化背景的人文群体或个体就难以准确理解和把握科学语言。语言符号的差异使人文文化背景的受传者难以接触到广阔的科学技术领域。反之,当大众传媒运用日常语言来表述科技信息,则往往难以做到科学语言所要求的“精密准确”。 因为大众传媒语言力求简明扼要、标新立异、扣人心弦,这就难以达到科技信息表达所要求的精确性,势必造成科技信息的“失真”,其结果是科学共同体不满大众传媒对科技信息的解读,大众传媒也对科学共同体的不认可难以理解,最终两个群体与个体之间的对立被强化,科学教育与科学普及活动受阻,公众的科学文化素养提高就被耽搁。

(二)科技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异质性阻碍科技传播

科技文化是一种精英文化,它是以科技知识分子为代表创造、传递和交流的文化。科技精英文化以论文、专利、实验等形式体现,具有很高的科学价值和社会价值。同时,科技精英通常具备共同的态度、共同的行为准则、共同的行为模式、共同的探讨模式和前提。他们具备科学社会学家默顿在《科学社会学》中概括的科学活动的基本精神气质:普遍性、竞争性、公有性、无私利性和合理的怀疑性。大众文化是随着现代工业社会、市场经济的产生、发展而形成的一种市民文化。它既与同一历史时期的官方主流文化、学界精英文化相互区别和对应,也与传统自然农业经济社会里产生的民间文化、通俗文化有一些原则差异。首先,大众文化是一种典型的商业文化;其次,大众文化是一种强化娱乐的文化,它轻松愉快、娱人耳目、悦人身心、引领大众的世俗消费;再则,大众文化是一种同质文化即标准化文化。借助现代科技新手段,大众文化信息的传播易如反掌,非常便于普及。

当科技传播在最宏观层面展开,即开展科学教育与科学普及过程时,科技精英文化以其专有的研究领域,专业的规范和准则、专业的术语、专业的工具和专业的方法致力于追求学术的纯正和规范,普通大众自然难以理解那些专业、深奥、枯燥、抽象的文化内容,他们更容易理解和接受通俗、轻松活泼的大众文化。科技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异质性决定了受众在选择性接触过程中对大众文化传播亲近,而对科技精英文化传播疏远。科技精英文化因“曲高”而“和寡”,“门可罗雀”;大众文化因通俗而盛行,“门庭若市”。

(三)传统文化与民族文化中的落后成分阻碍科技传播

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民族、国家和地区会形成不同的民族文化、传统文化。长期形成的民族文化、传统文化对外来文化具有很强的选择和自我保护作用。当外来文化有利于原有文化模式的维护时,即可促进科技传播发展;反之,当外来文化对原有文化模式构成威胁、破坏时,则限制科技的交流、沟通与分享。如英国学者李约瑟在研究中国科学技术史的过程中提到: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15世纪,中国在运用自然知识于有用的目的方面,远比欧洲更有成效。然而,近代科学却没有从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中国古代文明中演绎出来,而是在文明程度相对落后的15世纪的欧洲诞生。这说明,欧洲的文化土壤为近代科学革命的产生提供了基础和条件,因此,当我国的造纸术、印刷术、火药及指南针经过阿拉伯传入西欧,对西欧的社会进步产生了重大作用。而中国人自鸦片战争以来就开始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在170多年的历史时空中,还是没有成为世界一流的科技强国。日本曾经处于类似中国的困境,但日本面对西方既迅速又成功地实现了政府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美国西北大学人类学家许光认为,这是因为日本的传统社会组织给日本人带来无需剧烈改变心理社会稳态模式就满足其现代化要求在心理上所需要的力量,而中国的传统组织却未能提供可比的优势;日本的现代化并非基于日本民族性格的任何重大变化上,也不是建立在大多数日本人的心理变化上,日本社会和文化恰巧为个人提供了一种较之于中国更适合于现代化组织形式的心理社会稳态。[6]从这里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16、17世纪中国不愿意使用大炮,而16世纪末的日本,其枪炮制作工艺已经十分精湛,拥有的枪炮数量也堪称世界第一。这是因为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产生了一种妄自尊大、固步自封、以天朝大国自居的文化心态,认为向外国学习技术有损尊严;而日本则没有这样的社会心理,采取的是开放、兼容、并包的姿态,因此日本能迅速成功地实现现代化。由此可见,传统文化、民族文化中的落后成分会对微观层面的学术交流和宏观层面的科学教育、科学普及形成阻碍,一个社会的文明进程将大大受阻。

(四)特殊历史时期宗教文化对科技传播存在制约

宗教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出现的一种文化现象,它是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和信仰;而科学则是人类理性的结晶,是反映事实真相的学说。在宗教与科学的关系问题上,有“冲突说”、“互补说”和“交融说”等多种关系理论。但自从现代意义上的科学出现以后,从宗教的角度来说,无论是对抗、接受,或者试图将科学纳入自身的轨道,都意味着宗教无法回避来自科学的挑战。今天的人们已经很难理解历史上科学技术曾经在宗教的夹缝中生存、发展。例如公元5世纪到15世纪这一历史时期的欧洲,在蒙昧主义与信仰主义的统治下,科学成为“神学的婢女”,发展及其缓慢,基本处于停滞状态。虽然在中世纪后期基督教神学鼓励科学家用科学去论证上帝的存在及伟大,给科学研究留下了一定的空间;但是,基督教规定科学必须服从神学,凡与圣经或神学推崇的学说相悖的观点都被斥为异端邪说,这当然是对科学研究、科学体系、科技传播的严重制约。如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由于与教会所倡导的“地心说”相违背,在1543年刚公开出版时就被教皇宣布为“邪说”并被列为禁书。意大利天文学家布鲁诺在哥白尼日心说的基础上提出了无限宇宙论,彻底否定了基督教的地球中心论,于1600年2月17日被罗马教廷在罗马百花广场活活烧死。被20世纪科学主将爱因斯坦称之为“近代物理学之父――事实上也是整个近代科学之父”的伽利略以自己的天文观察实验支持与宣传哥白尼学说遭终身监禁。由此可见,中世纪教会限制科技书籍发行,限制传播者言论自由、人身自由,甚至从肉体上残害科技传播者的做法必然抑制科技传播事业每个层面的发展。

三、消除科技传播文化制约的对策

当前,我国正努力建设文化强国,要使这一伟大事业顺利开展,就必须重视科技传播过程存在的社会文化影响问题,积极应对社会文化的负面影响,通过发展社会文化来推动科技传播发展。

(一)努力建设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营造有利于科技传播的文化氛围

首先,培育开放、发展的文化心态和思想观念。改革开放30多年,我国的文化越来越具有开放性和多样性,但是,仍需客服僵化的思想观念,在继承传统文化精髓,增强文化自信的同时,勇于吸收其他民族文化中合理的、先进的部分,保证文化的发展性、先进性与科学性,实现文化自强,以利于科技传播活动的展开。其次,弘扬宣传科学精神,倡导科学、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当下,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的加速期,在给人们提供许多新机会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人们对事态的进程难以把握和对社会现象感到困惑时,封建迷信便会乘虚而入,沉渣泛起。因此,科学精神在当代中国公众当中扎根是最基本的建设,是最重要的内容。我们要通过多种途径和方法大力弘扬科学精神、普及科学知识、传播科学思想和方法,努力形成爱科学、学科学、讲科学、用科学的社会风气和民族精神,使科学精神植根于我们民族的意识深处。

(二)融合科技文化与人文文化

科技文化与人文文化是两种不同的文化,二者的融合不是简单地合二为一,用一种文化去统率、消解另一种文化。融合不仅指人类无论在科学技术活动中,还是在人文社会活动中,都能够受到两种文化指引,使科学技术活动同人文社会活动协调发展;同时也指无论是科学技术工作者还是人文社会工作者,都具有良好的科学文化素质和良好的人文文化素质,既具有科学精神,又具有人文精神。为了填平两种文化之间的鸿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加强自然科学家与人文社会科学家之间的联系与沟通,例如举行报告会、座谈会、建立综合性的科学团体、举办文化沙龙等。此外,针对当代的很多工程技术问题与社会问题,组织联合攻关、合作研究与著书立说、开展战略发展研究等。在我国,还要从改变文理割裂的教育体制入手,学习发达国家文理打通的做法,使培养的人才对科学技术史、文史哲学史同样熟悉。再者改革专业划分过于狭隘、刻板的状况,针对不同群体特点,循序渐进培养公民的科学精神、科学价值观念和科学思想方法,努力消解两种文化的分野与对峙造成的科技传播的无形藩篱。

(三)加强科技传播专业建设,改进科技传播语言艺术形式

当今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科技传播也随之发生不少新的变化,比如:不仅社会公众需要科学教育、科学普及,科技工作者本身也需要接受科学教育、科学普及;科学技术不仅可以造福人类,用之不当也会对人类产生危害,通过科学教育、科学普及工作可以使人们对于科学技术的角色和作用有一个全面、辩证的了解;科学普及工作还包括向公众解释当代大科研投入巨大的理由、价值和意义等。因此,科技传播活动必须与时俱进,这样才能适应科技发展、社会发展的要求。而只有当科学技术传播学成为一门真正的学问,才可以有效指导科技传播活动的开展,这也是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建设宏大文化人才队伍,为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提供有力人才支撑”的必然要求。因此,我国应该努力建立、健全科学技术传播学学科体系,通过加强科技传播专业的建设,培养专业科技传播人才,使科学普及工作的主力由先前的科学家这样的科普业余工作者逐步向专业化的科技传媒队伍工作者转化。与此同时,改进科技传播的语言艺术形式,这主要指加强科学技术界与大众传媒界的交流、互动与合作。只有培养科学家科技传播的浓厚兴趣,并使他们掌握有效的科技传播语言方式与途径,才能推动科技传播在科学家层面的开展;大众传媒只有在深刻领悟科学真谛的基础上才能灵活运用群众的语言、形象化的方法来讲科学、打动和感染读者。总之,任何参与科技传播的个人、群体、组织都需要努力学习,不断探索开发新型传播方式,满足科技传播在新形势下的需要。

参考文献:

[1]袁清林.科普学概论[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02:1.

[2]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K].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1765.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427.

[4][英]J.D・贝尔纳.科学的社会功能[M]. 陈体芳,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341.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4

为了全面评价我国传统农业,还有必要从文化的视角对它作进一步的考察。研究我国传统文化的水者,把传统农业作为它的土壤或基础,作了多方面的探讨。在农史界,从文化角度审视农业史的,已故石声汉先生是第一人。他的许多论断,至今仍是人们进一步研究的基础。近年来,注意研究农业文化史的人多了起来。王利华《农业文化—农史研究的新视角》一文概述了农业文化的内容和范围,农业文化史研究的层次和功能,并能中国农业文化作了宏观的评估。邹德秀的《中国农业文化》,对中国农业文化的起源和发展及其各方面的特点和影响,作了相当全面的论述,是第一部系统阐述我国农业文化史和农业文化理论的专着。[32d]李根蟠《中国农业史上的“多元交汇”》一文,也是从文化史的角度立论的。[29f]至于稻作文化.茶文化.烟文化等的专门研究,就不一一列举了。

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农业文化,这几乎是众口一词的,这自然是对的。但从文化的基础看,西欧中世纪文化难道就不是农业文化吗?在欧洲语言中“文化”(Culture)一词,原来就是指“耕耘”.“栽培”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农业文化和工业文化反映了不同时代而不是不同民族地区的文化区别。因此,笼统说农业文化,并不能确切反映中国传统文化的特点。问题应归结为:1.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观察中国传统农业,它究竟有什么特点;2.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柢,传统农业究竟给予中国传统文化什么影响,由此形成中国传统文化哪些特性。

关于第一问题,除了广大农区以种植业为主.实行精耕细作外,不少人注意中国传统农业包含着不同类型的农业文化。如古非认为中国存在三大文化圈(黄河流域旱地农业经济区,长江珠江流域水地或高山雨林带农业经济区.北方草原游牧经济区)和农耕游牧二元对峙格局。[15]汤晓芳也有类似观点[18]。邹德秀把我国农业文化划分为平原农耕文化.草原畜牧文化.山林采猎文化.江湖渔业文化等类型。[32d]李根蟠将我国农业文化区分为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两大系统,在农区中包含了北方旱作农业和南方水田农业两种主要类型,从东北西到南则存在广阔的农牧交错地带,并把这些不同类型农业文化的关系概括为“多元交汇”[29e],已如前述。不少人认为传统农业文化是封闭的保守的。从传统农业具有自然经济性质看,它比之建立在发达商品经济基础上的现代文化,确有封闭保守的一面。但从我国传统农业的多元格局盾,则不尽然。台湾学者杜维明认为,中国文化并不封闭,它是一个开放的系统,它受草原文化或畜牧文化的影响,在相互抗衡中增加了生命力。[63]邹德秀指出中国农业文化发生在辽阔的地域内,内部有较大异质性,可以互相交流.互相提高,对一个地方来说,经常有新因素的出现和新文化的引进和创造。但对中国农业文化是否封闭系统的问题,他采取了折衷提法,认为它经历了一个从开拓.开放到保守封闭的过程。[32a]李根蟠认为中国古代农业在多元交汇的体系中包含着各种异质文化,具有发展和创新的内在动力。并以作物的驯化.引种为例,论证我国古代农业存在着两种文化交流,即国内各民族各地区之间的交流以及与国外的文化交流,中国农业文化在这两种交流中不断提高,并对世界农业做出贡献。[29e]

关于第二个问题,则或褒或贬,见仁见智。研究传统文化的学者,强调其保守落后一面的不乏其人。如姜义华等认为,乍一看五光十色.气象万千的中国文化,本质上是一种旧式农业文化.以一家一户为生产单位的小生产文化.自然经济型文化。中国传统的整合意识,本质上乃是极端的分散的个别主义与高度集中的权威主义的结合。它植根于中国以小农经济为代表的自然经济的单一性,植根于这种经济结构的运动所固有的喜一(单一化)不喜多(多样化.多元化),喜静不喜动,喜定不喜变.喜稳不喜乱等秉性。所谓‘天人合一’,所谓‘大一统’,所谓‘内圣外王之道’,如此等等,都只不过是这严峻的社会实际的美学再现。[37]陈学凯认为中国农业文化是以农耕的自然经济为基础,以氏族家庭为细胞的农业家族文化,其内在特征是永恒不变的基调——奉天法古:统一的天道.人伦.宇宙.社会模式论——一体主义精神,理论背离现实的传统观念意识——重体轻用[36]。至于视传统文化为封闭.停滞.愚昧.落后的代名词,视传统农业为祸根者,就不必说了。有些人没有也不愿意对传统农业作深入研究,而侈谈农业文化,仅仅根据某些先验的概念加以推导,不能不带有很大的主观随意性。

冯天瑜的立论比较持中。他认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主体,可以归结到“耕作居于支配地位,社会分工不发达,生产过程周而复始,处于相对停滞状态的农业文明礼貌范畴”。这种农业文明的特性,被概括为:“求实精神;循环论.恒久意识.变易观;中庸之道和注重自然节奏;尚农.重农;集权主义与民本主义相反相成;安土乐天的生活情趣”[16] 。

另一些同志强调了传统农业对传统文化影响的积极一面。石声汉指出:“我们祖国,在农业生产上有一个先进的.丰富的.完备的科学知识体系,这个体系是我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的构成部分。”“在有历史记载的几千年中,我国农业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天灾****的考验,始终没有出现过由于技术指导上的错误而引起的重大失败。这件事实,雄辩地证明了了这一科学知识体系的优越性。可以自豪地说,农业技术知识的这一优良传统,是我们的祖先为人类创造的宝贵遗产之一。”他又指出,在世界古代文明中,我国悠久的文化与历史经过多次严峻考验,始终没有中断过,正是由于农业基础稳定的缘故。[10a]这种观点,在农史界被普遍接受。如范楚玉把“持久性”列为中国传统农业的主要特点之一。[42a]王利华认为传统农业的持续发展保证了中华文明的延绵不断和使它具有极大的承受力.愈合力.凝聚力。邹德秀认为中国早熟先进的农业技术导致中国文明的持续发展。[32cd]李根蟠指出在世界古代文明中,中华文明是唯一起源既早.成就又大,虽有起伏跌宕,但始终没有中断过的。以多元交汇.精耕细作为主要特点的中国古代农业所具有的强大生命力,正是中华文化得以持续发展的最深厚的根基,也是中华文明火炬长明不灭的主要奥秘之一。[29f]所有这些,都是以石声汉的论述为基础的。

传统农业影响到了中国传统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各个方面,这方面石声汉也有很好的论述。但文化的核心是观念形态,尤其是价值观念.思维方式,最能反映一个民族文化的深层特点,而这也正是传统农业对中国文化影响最为深远之所在。有的学者从这个角度进行了研究和论述。例如张立文指出,中国人重天道与人道的统一,即人与自然的和谐,强调人“浑然与物同体”,“万物与吾一体”;西方重人对自然的超越,即人征服自然,强调人与物的异体或异在。这种差异根源于传统生产方式的不同。中国具有大陆的地理环境,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和宗法社会的政治体制。农业生产较之罗马的工商业更容易受风雨霜雪等自然现象的制约,五谷的播种.生长.收获都要与天时节气相适应,农民们在长期与大自然的接触中为大自然所熏陶,感受着自然的生命力,人与自然培育了一种相亲.相近.相合.相融的关系。使客体与主体,自然与人凝聚为中国传统的整体形态。古代希腊,土地贫瘠,农业衰败,人们只得离开土地另谋生路。希腊人对土地失望,对海洋不可预测,人们对土地和海洋是恐惧而疏远的。人和自然产生一种相对.相斥.相离.相仇的关系,人的最大愿望是战胜自然.控制自然.征服自然。中西文化的这种差异并无绝对优劣之分。中国物我一体的价值观念,与宋元以前文明发展相适应,能对自然的挑战做出成功的回应,元明以后在自然与西方文化的挑战面前失去成功回应的能力,因为这种观念缺乏科学的求索精神。一体化导致浑沌.模糊的思维。凡此种种使中国仍处于农业社会。西方工业社会虽然在征服自然方面创造了奇迹,但只讲主体人对客体自然索取,不讲主体人同客体自然的协调与和谐,导致资源危机.能源缺乏.环境污染.生态破坏。应从中国的物我一体中得到启示,缩合东西方文化之长。[40]许苏民也认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本精神是赞天地之化育的,这和中华民族传统的与自然界作物质交换的特殊方式相适应。[17]

在这里还应提出的是台湾着名学者钱穆《农业与中国文化》一文。文章指出中国文化是一极深厚的农业文化,其许多特点根源于农业。农业的第一特征是一半赖自然,一半靠人力。而我国古人所称之天人相应.天人合一.正是十足道地的农村观念,实有纯真不可颠覆的道理。由此又派生“乐天知命”.“尽其在我”的农业人生观念。农业的另一特征是农业人生要从其他生物做朋友.做搭档。中国古人说:天地之大德曰生,万物一体.一视同仁。中国文化首先极看重自然,而又在自然中特别看重生命。“仁”指生命与生命之间呼吸相通.痛痒相关的极深微的情感,是中华文化精义所在。耶稣教把人类生命看作上帝对罪恶的一种惩罚,佛教主张四大皆空,要超脱生命。近代科学注重讲物理,把有生命的也并在无生命一边讲。中国讲理也讲性,把无生命的也并在有生命的一边讲,主张穷理尽性。赞天地之化育是中国文化中一项特殊的宇宙观和人生观,由此造成中国五千年文化而成为其一个主要的基础与中心。作者极力推崇中国“大农人生的文化传统”,认为它可以领导世界人类前进。[55]

最近季羡林先生再三论及东方文化体系(包括中国.印度.伊斯兰三大文化)和西方文化体系(欧美文化)的区别。他在钱穆天人合一论基础上写了《“天人合一”新解》,认为东西两大文化体系的根本区别在于思维模式。与西方重分析的思维模式不同,东方的思维模式是综合的,承认整体观念和普遍联系,视人与自然万物为一整体。[45]这也就是李约瑟说的“有机统一的自然观”。[67]刘志一则称之为唯物辨证的宏观观控的有机统一观。[22]但他们所举的例证中很少涉及农业。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这种思维模式正是根源于传统农业,并在传统学中获得其典型的表现,“三才”理论就是这种思维模式的结晶。

最先强调“三才”观念在中国古代农学中突出地位的是石声汉。他指出,人们喜闻乐道的“天时.地利.人和”.“因时制宜”.“因时制宜”一类话,实质是我们祖先在农业生产和自然斗争中,所认识和总结出来的自然哲学宇宙观。它是中国古代农业生产知识中最中心的内蕴。[10b]此后农史界一些学者如范楚玉.郭文韬.梁家勉等对“三才”理论的形成发展及其内涵均有所论述。[42b.50.7c]在此基础上,李根蟠明确地把“三才”理论与有机统一观的思维方式联系起来,并分析了它所包含的整体观.联系观.动态观在传统农业生产技术各方面的表现。他指出:“在‘三才’理论体系中,人不是以自然的主宰者的身份出现,他是自然过程的参与者;人和自然不是对抗的关系,而是协调的关系。”“这种理论,与其说是从中国古代哲学思想中移植到农业生产中来的。毋宁说是长期农业生产实践的升华。”鉴于古代思想家对“天人合一”有唯物主义的理解,也有唯心主义的理解,他用“精耕细作.天人相参”概括中国传统农学体系。他又指出:“在有机统一观指导下的中国传统农学比较注意农业生产的总体,比较注意适应和利用农业生态系统中农业生物.自然环境等各种因素之间的相互依存和相互制约,比较符合农业的本性。也因而能比较充分地发挥人在农业生产中的能动作用,使用和自然的关系比较协调。在一定意义上,这代表了农业的发展方向。”[29f]

六.“有机农业”.“石油农业”与“持续农业”

在分别介绍了对中国传统农业认识与评价的讨论的各个方面以后,现在再回到传统农业与我国农业现代化关系的问题上来。

上文谈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中国传统农业和小农经济曾被一些人大张挞伐,也正是在这时候,西方的现代化农业也正在受到批评。

1982年第1期的《世界农业》转载了旅美华裔学者任觉民.孔一士的文章,认为西方现代化农业,或称工业式农业,已暴露了许多破绽,严重的有如定时炸弹,将成为人类未来许多灾难的主要潜在因素。如化肥农药的使用使环境污染.土壤流失.水源短缺.虫灾愈加难以控制,是典型的科技鸦片。农业以至社会的不稳定性正在增加,它的高效率是用便宜的石油换来的,如从能量的投入产出比例,它的效率比旧式农业低,等等。欧美农业必然而且正在向“超工农业”(它主要采用有机肥.轮作间作等传统技术,同时对现代化科技作选择性应用)过渡。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传统农业的“缺点”已成为“优点”,符合“超工农业”的特性和要求。因而中国的农业现代化应选择“超工农业”,而避免走西方现代化的弯路。[66]接着,《世界农业》又连载了美国农业部指定的一个有机农业考察小组的考察报告的摘译,比较全面地介绍了美国有机农业的理论和实践。这些文章在大陆的一些学者中引起共鸣。下面的介绍着重在农史界的反应。1983年第二期《中国农史》发表了郭文韬等人《略论无机农业和有机农业,兼论传统农业和现代农业》(该文修改后收入《中国传统农业与现代化》一书中,该书曾被译成日文),其基本观点和思路与任文完全一致。文章称,西方现代的“无机农业”已危机四伏,走投无路;“有机农业”是农业现代化的发展方向。中国是“有机农业之母”,因此中国的农业现代化必须把现代科学研究成果同我国农业的优良传统相结合。[54]李凤岐.邹德秀也认为近三百年发达国家现代农业走的是工业化道路,虽取得很大成绩,也存在环境污染和高能消耗两大问题。他们强调农业自然资源是可更新的资源,合理地加以利用,可不断消耗,又不断恢复,形志良性循环,持续为人类提供越来越多的产品。工业式农业的根本问题是忽视农业的这一特点,因此作为一个普遍的体系是不可取的,其存在问题也不是这个体系本身所能解决,因此必须转移到“有机农业”或“生态农业”上来。用生态农业的观点看,中国农业有许多值得发扬的有生命力的优良传统。中国农业不应走工业式农业的弯路,而应该直接过渡到新的农业阶段;这种过渡不是抛弃传统农业,而是包含着使传统农业科学化的任务。[31]邓宏海对此有论述。

在生态农业热中,有的同志认为中国古代农业的精华正是生态思想,尤其是天.地.人合一的思想。有人从思想上和技术模式上探索我国生态农业的历史渊源。[53]俞荣梁对《补农书》和《农桑经》进行了会析,认为明清时代已存在以多种经营构成生物间良性循环和综合利用自然资源的特色的“生态农业”雏形,在经过三四百年考验后,今天仍具有不可低估的生命力,为中国未来农业提供了颇堪称道的模式。他把生态农业视为有机农业和无机农业的结合,认为一方面要总结发扬我国传统农业的优点,同时用先进的技术和设备装备农业,建立兼有古今农业特点的“生态型农业”。[47]孙声如总结了我国传统农业间套混作的经验,指出它不但是传统农业种植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是当代立体农业的核心和基石。而立体农业则可能成为现代科学技术与传统农业精华的结合部和生长点。[24]

从有关文章看,各人对生态农业宣传的出发点并不相同。部分同志着眼于对传统农业(包括解放后三十年农业)破坏生态环境的批判,他们主张的生态农业是和否定传统农业相联系的;另一些同志则认为传统农业科技符合现代生态学原理,他们主张的生态农业是和肯定传统农业相一致的。同是肯定传统农业科技的同志中,也有人对“生态农业”持批评态度,他们的批评主要是针对前一部分同志,但也不满意后一部分同志“借洋风以取巧”的做法。方原认为,农业发展史就是一部不断打破旧的平衡.重建新的平衡的历史;不应把所谓“生态平衡”的要求,驾凌于农业发展之上。他批评某些生态学者无视近代农业生产力的巨大发展,把它描写成地球末日。指出生态平衡之说与其说是一科学.不如说是资本主义国家一股厌恶城市生活的紧张枯燥.企图返回恬适的大自然的思潮。他反对借“有机农业”的洋风来争传统农业的地位。“石油农业”与“有机农业”都有片面性,不宜各持一端,而应结合我国国情,发扬传统,合理利用先进技术(机械.化学),不用这些是难以前进的。[8c]刘巽浩指出,西方有机农业“是一种完全或基本不用人工合成的化肥.农药.生长调节剂和牲畜饲料添加剂的制度”。我国有高度重视有机肥.豆科绿肥,广泛实行精耕细作和间套复种的传统,在目前和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有机能投入在农田总能量中占居多数。但中外农业历史表明,单靠“有机农业”本身的物质循环,农业难以有较大发展。他反对单提“有机农业”的口号,主张“以无机促有机,有机与无机相结合”,尤其强调要增加化肥的生产和使用。[20a.b]佟屏亚分析了西方生态农业思潮的缘起,是在石油危机的背景下对石油农业的反思和否定。它把农业看成封闭的自然生态系统,否定外源能投入,把平衡绝对化。西方生态农业一类农扬能量投入减少劳动生产率下降,发展十分缓慢。我国当前的迫切需要,并不是什么确立有机农业战略,而是要扩大无机农业的基本物质条件。生态农业的宣传客观上导致了忽视农业基本建设和削弱物质能量的投入。中国农业要走高投入高产出高效益的路,近年我国各地涌现的吨粮田,正是传统精耕细作农艺与现代科技相结合的产物。[38abc]

关于这个问题,梁树春的意见也有一定代表性。他认为传统农业的基本特征是物质能量的“低消耗.低投入,低产出的半封闭式的循环,虽然构造一个比较合理的内部循环机制,但这种优点是以社会经济和生态效益的双重外部不经济性为代价的。石油农业则是“高投入.高产出的开放式循环”,从总体上克服了传统农业的缺点.把农业推进到一个崭新的阶级。它虽然在一些产业中带来能耗过高和环境食品污染问题,但这只是暂时现象,正在改进之中,石油农业不会走进死胡同,它的主体地位不会改变,有机农业不能大规模取代常规农业。他虽然主张以生态农业为未来农业的模式,但这种生态农业是经过重新定义的,是以石油农业为基础,吸收传统农业优点,在现代生态经济理论指导下的新模式。[51ab]

从上述的介绍中可以看出,西方的“生态农业”.“有机农业”等等,是由于作为西方现代农业表现形态的“石油农业”暴露出高能耗和环境污染等种种弊端,引起人们的反思,从而提出的一些替代办法,故又被统称为“替代农业”。它的引进和关于我国在农业现代化道路的讨论相激荡,引出了种种议论.理论和方案。其中关于“生态农业”的宣传声势很大,其为中国现代化农业模式似乎已被官方认可;但反对的声音也始终未断;事实上,我国一些学者的“生态农业”概念与西方差别颇大,并不断改变其形态。靳百根有专文论述《中国生态农业的兴起和发展》(《古今农业》91.2)。中国学术界内部对“生态农业”的理解亦各不相同。撇开概念的争议,有两点是清楚的。一.我国传统农法中确定有不少珍贵品,可以构成未来农业的重要因素,不可予以蔑弃。其中最可宝贵的,是在经“三才”理论为标志的有机统一自然观的指导下形成的一套生产技术和生产经验,注意农业生态系统各因素间的相互促进和相互制约,注意对农业资源的充分利用与永续利用,使人与自然的关系比较协调和谐。二.传统农业物质技术基础落后,再生产主要依靠农业系统内部能量的投入,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产量的进一步增加受到很大限制,这种状况必须改变。因而,西方现代农业以现代化机械和现代科技装备农业,用大量投入外源能来打破传统农业半封闭式的循环,使农业获得飞跃发展,这一历史功绩和发展方向不容否定。对有机农业与石油农业的全盘肯定或全盘否定都是片面的。我国现代农业的发展方向应该是精耕细作“天人相参”的优良传统与现代装备现代科技相结合.有机农法与无机农法相结合。

在西方,摒弃化肥.农药.除草剂等等的“有机农业”.“生态农业”的实验,由于产量的大幅度下降,一直推广不开。近年来,一种农业发展道路的新思路——持续农业(Sustainable agriculture)正在迅速兴起。1989年11月,联合国粮农组织第25届大会通过了有关持续性农业发展活动的第3/89号决议。1991年4月,粮农组织又在荷兰召开国际会议,初步提出持续性农业发展的合作计划。对“持续农业”也有各种理解,而且整个理论和实践均在发展中,但其基本思路是明确的,即,既注意产品的效率的提高,又注意资源与环境的保护,不同于只强调资源与环境的“生态农业”。这种理论与实践的出现,表明“石油农业”出现的种种问题,不能靠取消现代科技成果,放弃满足全球人口日益增长的需要,倒退到传统农业来解决。在我国,对“持续农业”研究的热潮正在兴起,“持续农业”的提法已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鉴于历史经验,对外来思潮应有分析,要根据我国国情决定取舍,从而确定我们的方针。有人认为,根据我国特点,似用“集约持续农业”或“精(精致)久(持久)农业”的提法更好些。[20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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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5

关键词:中西传统科技观;差异;比较

Abstract:TraditionalideasofscienceandtechnologyinChinaandWesterncountriesarecloselyrelateddespitetheobviousdistinctionsconsideringtheperspectivesofontology,epistemologyandmethodology.ThispapermakesacomparisonofthetraditionalSino-Westernideasofscienceandtechnology,discussingparticularlythedisputesastowhetherscienceandtechnologydisturbharmonybetweenmanandnatureortheymeanknowingandconqueringthenature,whethertheyarerationalknowledgeorirrationalknowledge,andwhethertheyarenon-systematic,theorized,andindependentbodyofdisciplineortheyaresystematic,theorized,andindependentbodyofdiscipline.

Keywords:thetraditionalSino-Westernideasofscienceandtechnology;distinction;comparison

科技观即科学技术观,是科学观与技术观的统称,它是人们对科学技术的总体看法和基本态度。但不同时期、不同阶段和不同的理论,对科技的看法和态度常常有很大差异。

人类的一切科学技术活动总会受到科技观的影响。科技观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社会作用。这种作用的方向、强度、方式等不仅取决于科技本身的发展状况水平,而且还取决于社会历史的发展现状和条件。由于科技观的差异,所以它引导的效果也就不一样,正确的科技观可以引导人们深入地揭示世界的奥秘,揭示真理和追求真理,进而达到认识和改造世界的目的;相反,错误的科技观则会引导人们走向错误的认识,离真理越来越远,达不到改造世界的目的。

中西方传统科学技术观从本体论上讲,主要是探讨中西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主客体的地位和作用的差别。其主要特点是中国注重从主体到主客体的统一,形成整体自然科学观;西方则注重从客体到主客体的统一,形成分解自然科学观。从认识论上讲,主要是探讨中西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实践和理论的关系问题。从方法论上讲,主要是探讨中西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致思途径和思维方式的差异。本文主要从以下三方面来进行比较研究:

一、科技是干扰“天人合一”的观念与科技是“认识和征服自然”观念的对立

中国传统科技观认为科技在本质上是干扰“天人合一”的东西,主张“见素抱朴,绝圣弃智”;西方科技观则认为科技在本质上是“认识和征服自然,张扬个性”的东西,主张“知识就是力量”。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是中国文化传统的一个重要特征。中国传统文化主张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与天地万物和睦相处。而西方则强调以人为中心,崇尚对自然的征服与驾驭。

中国传统的有机整体自然观、整体自然科学观和人伦中心相结合,在认为人与自然是浑然一体的基础上力图使自然界人格化,提出诸如天人感应、天人同理等观点。中国的“天人合一”,实际上更多强调的是人与人的和谐,而非真正重视自然的天。认为自然界的各种现象同人类社会的各种现象是一个有机整体,要求人们在认识自然时不能离开社会的现实,因而人们很难把自然界作为科学研究的独立的客观对象,也很难从客观的角度来把握自然现象而形成科学理论体系。在历史上中国人由于所处的生存环境相对较优越,使他们无需与自然作太艰苦的抗争即可获得自足的生活,因此他们企望与自然保持一种亲和的关系,并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人文社会的建立与研究上。中国人崇尚的“智”主要指人生智慧——“是非之心,智也”(《孟子•告子上》)〔1〕。加上以伦理及政治哲学为核心的儒家思想很早便取得了文化上的独尊地位,这就不可避免地抑制了以认识自然规律、创造物质财富为宗旨的科学技术在中国的进一步发展。

在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中,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始终是社会经济的主体。这种落后的生产方式,狭隘保守的思维方式也成为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发展的桎梏。以农业为社会经济之根本的农本思想从维护封建经济的目的出发,重农抑商或曰崇本抑末,不但压制了商品经济的发展、严重阻碍了科学技术的进步,而且还在其思想文化上的因循守旧,不思变革,极大地扼杀了中华民族的巨大创造力,阻断了我们领先走向近代社会的可能。

历史上,中国是一个儒教国家,伦理型文化色彩浓厚。儒家的义利观、道器观、宇宙观等根深蒂固的观念约束着人们特别是知识分子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规范。中国古代有着重“道”轻“器”的传统。在封建社会,就整个学术理论而言,是重视人文科学而轻视自然科学,轻视对具体器物、技能的研究。即便对具体事物进行研究,也只是在能够从中发掘出总体精神时才具有意义。因此,古代贤哲对于自然界的大量的敏锐观察和新见解,结果总是无一例外地导向对人心的启迪,归结到启示人们某种社会人生的哲理,否则便被视之为“丧志”。这种崇尚政治人伦之“道”,而轻视具体科学知识和生产技艺之“器”的偏执,只会将读书人隔绝在自然科学技术的门外。伦理型文化的另一特征是重自省、轻外求。在探求客观事物本质和内在联系时,这种自省法表现为内心世界的自我体悟、猜测和臆想,极力排斥对事物进行剖析,把探察弄清其内部的结构、机理的向外探求,看做是“奇技”而加以禁止。如《礼记•王制》称:“凡执技以事上者”,“不与士齿”,“作淫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者,杀”〔2〕,强调自省内求,在很大程度上堵塞了人们向外探求自然奥秘的道路。

总之,中国长期以来形成的小农经济文化,对自然不需要一定得深入揭示其本质和规律,通过自给自足的生产基本上就能满足需要,因而不太重视对大自然奥秘的深入探索。学者们在没有弄清自然的本质,也没有对科技本质形成正确认识的情况下,只是凭着感觉经验,主观上认为探索和改造自然,会破坏自然,破坏“天人合一”。由于科技是不断地探索和揭示自然本质、规律,并改造自然的,从而必然不断地改变自然的原貌、改变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因而使学者们认为发展科学技术会导致人与自然的日益对立以及矛盾的尖锐化,破坏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各种和谐关系,因而科技在本质上实际是干扰“天人合一”的东西。因此要加以限制和摈弃,乃至做到“见素抱朴,绝圣弃智”。〔3〕西方的学术起源于古希腊。在古希腊时期,地中海沿岸诸城邦古国,由于其地理环境和客观条件,决定它的经济朝着航海、贸易、商业和加工业为主要内容的方向发展,由于航海和商业的发展,可以把外国的资源运回本国进行加工,引进国外的科学技术,促进其发展。这一切,增加了人们的冒险心理和进取精神,培养了人们重视自然,追求科学知识,崇尚理性的风气,认为科技能使人认识改造并战胜自然,使其商业文化获得大发展,这为古希腊以来的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经济基础和思想条件。

要确保航海和商业贸易的顺利进行,就必须注重对大自然的探索,不断揭示自然界的奥秘,注重对自然细节的了解和认识,从而获得改造自然的成功。海洋的惊涛骇浪带来的生存忧患,使古代希腊人产生了人与自然对立的观念。同时也激发了他们征服和驾驭自然的雄心。而要驾驭自然的先决条件便是认识和掌握自然的规律,知识就是力量,因而“爱智”成了希腊人乃至整个西方民族的共同价值取向。古希腊的学者们在公元前600年左右,就抛弃了神话,更不相信天神的喜怒哀乐能操纵人和世界。他们认为自然界是有秩序的,并始终按一定的方式运行,并相信人的智慧,人不仅可以探索自然界的规律秩序,甚至还能预知它将会出现的事态。古希腊人尤其偏爱能帮助人认识利用自然的知识。这显然是因为探求和发现自然之奥秘乃是战胜自然、实现人的自由意志的最有效的手段。几乎所有古希腊学者都接触到或掌握了当时自然科学前沿的知识、理论,并且较为得心应手地用自然科学事例论证自己的哲学思想,自然科学往往是他们学说的一块重要基石。西方的哲学家历来都观注自然科学的各个方面和物质运动的各种形态。如此形成了科技在本质上是“认识和征服自然,张扬个性”的东西的西方科技观,它主张“知识就是力量”。而且西方人道主义的一个重要内容便是肯定人为万物的尺度,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从而鼓励人对自然的征服与驾驭,这就为西方以认识和利用自然为宗旨的科学体系的建立提供了原动力。但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启蒙心态在20世纪受到了质疑和挑战,因为它的后果是被破坏的自然秩序对人无情的报复。

二、“非理性知识”与“理性知识”的对立

中国传统科技观认为科技是非理性知识,而西方科技观认为科技是理性知识。

中国古代在认识上注重直觉体知的方法以及知识成果的获得大都不是通过思辨的或理性的论证方式得到,使其产生了科技是非理性知识的思想。科技是探索、揭示自然本质和规律、并改造自然的,不断改变着自然的原貌、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会导致人与自然的对立和矛盾的尖锐化。中国古代学者在把自然界人格化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支配下,自然容易把科技视为非理性的产物了。既然科技被认为是非理性的,是干扰“天人合一”的,自然就会遭到排斥和蔑视。中国的历史上,在很多志于正道的学者眼里,科技是非理性知识,所以,儒、道、名、法、阴阳诸家均视科学技术为末道或不屑为之,或持明确的排斥态度。在这一观念的影响和价值导向下,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宁可走科举仕进之途或沉溺于经学义理的研习考据之中,也不屑于弃儒从技,绝少有一流的人才去研究科学理论,致使科技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越来越无足轻重。

古希腊时期,人们把研究自然界看作是高于一切的事情。人们崇敬自然界,把对自然现象的解释看作是智慧的表现,研究自然界是获得智慧的途径。学者们普遍认为自然界中蕴藏着真理,赫拉克利特说过:“智慧就在于说出真理,按照自然行事,听自然的话”〔4〕(P25)。古希腊的学者大都专心研究自然界,以获取智慧。他们为研究自然,不惜牺牲自己的荣誉、地位和财物。学者们把掌握科学真理看作高于一切的胜利。他们醉心于研究自然,非常注意和关心自然界的各种现象和过程。古希腊学者并不满足于解释自然现象,而是在这一基础上做更高的概括抽象,形成了自然哲学,并以这些理论为基础,结合社会事物,以说明整个世界,就形成了既能解释自然又能解释社会的哲学理论。古希腊的哲学体系乃至整个学术体系最先是建立在研究自然的基础上的,它的发展同自然的研究密切联系在一起。这一传统一直被保留并在文艺复兴后被不断发扬光大。西方的学者基本上都是熟悉甚至精通当时自然科学知识的,他们的学术同自然科学都有着某种联系。这种传统对西方科学技术乃至社会科学的发展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西方的学术起源于对自然的研究,学术的发展与自然科学有密切联系,众多的学者包括社会科学者都比较自觉地关心自然,研究自然,甚至宗教神灵学说都研究、利用自然界物质运动的某些材料为自己服务。因此,西方传统上是把科技看成能够帮助人们实现对自然和真理把握的理性知识。由于科技是理性知识,西方的科学家们都十分注重科学精神,特别是科学的理性精神。

三、非系统化、理论化的独立学科体系与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体系的区别

中国传统科技观认为科技是不需要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理论体系,而西方科技观则认为科技应当是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理论体系。

首先,中国的学术起源于先周的巫史之学。从现代科学分类角度看,巫、史之学基本上是社会科学方面的内容。到春秋时期,社会发生极大变动,逐步形成了春秋战国时诸子的学术思想。其内容主要是关于安帮定国之策,整个学术都是以探索社会政治之术为目的,其学术起源及其发展与自然科学都比较疏远,主要是社会科学方面的内容,并有明显为社会政治服务的色彩。诸子百家中,墨家是最重视自然科学的学派。《墨子》一书中有这一派对自然科学和应用技术的许多研究成果,代表了当时科学技术的最高水平。但其自然科学的内容也只是墨家学术体系中次要部分,其学术体系的重心、目标主要在社会政治方面。令人遗憾的是,自汉以后,儒家定为一尊,道家成为其辅,儒道互为表里,形成中国古代科技文化的主流。墨家所开创的科学精神和独到的科技理念,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未能在传统科技文化中占有应有的地位。自此以后,在学术领域中自然科学的成份就更少了。中国古代几乎没有像样的科学技术研究团体。科学家大都是分散、孤单地进行研究,没有形成一支持续不断,以自然界作为对象的研究力量。中国古代的许多思想家均以“内圣外王”、经世致用为宗旨,推崇实践理性,贬损以科技为主要内容的工具理性,使得科技理论思维的翅膀被绑上了沉重的经世致用的铅坠,难以建立起科学理论体系。其次,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表现为很强的实用性。这就决定了中国技术思想特别发达,并形成了工匠传统。许多能工巧匠尽管在技艺上有很高的造诣,拥有丰富经验技能,但由于知识有限,却无力把经验上升到理论体系层面,形成科学理论。他们的技艺一方面无法得到总结提高,另一方面也无法通过文字记载传诸后世,只能靠面授、口传,这往往会造成人死艺绝的失传现象。而绝大多数正统的学者由于没有实践经验,也难以完成这一重任,加之对科技有偏见和误解,也就不重视科学理论体系的构建。中国流传下来大量的科技著作,大多是对某一时代科技状况的直接记载、现象的描述和经验总结,却很少有理论方面的研究总结。中国科技具有的理论技术化倾向虽暂时有利于技术工艺的发展,但不利于理论体系的构成,譬如中国天文学的观察资料非常丰富,但它长期附属于历法,未能建立起完整的天文学理论体系。

再次,从科技理论建构角度看,中国传统科技观未能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其原因有二:第一,中国人在整体自然科技观的基础上,创造出一种具有无限涵容性的理论体系。这使自然科学始终包含在思辨哲学和其它文化形态中,限制了它走上独立研究的道路,不利于它形成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理论体系。这阻碍了科学认识论的发展,使中国的科学技术大都停留在直观观察、经验推断和主观臆测的水平上,没有超出经验的层次,没有升华到系统的理论体系,没有对规律性现象进行分析、研究,没有用理论形式将其概括和总结,不能完成理论上的抽象和概括。

第二,科学作为知识体系,还必须从大量事实材料中抽象和概括出关于事物的本质联系,即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从而建立起科学的知识体系.这个过程通常是由两个步骤来实现的:第一步是抽象的理性认识,侧重于对事物作分析研究,起主导作用的思维形式是形式逻辑;笫二步是具体的理性认识,侧重于对第一步所获得的思维材料作综合的研究,起主导作用的思维形式是辩证逻辑。这个过程是离不开逻辑的。中国古代的思辨性思维是比较发达的,特别是春秋战国时期学派林立,百家争鸣,其中尤其是以自然本身来解释自然现象,较之神学自然观有很大的进步。如以“气”来解释宇宙万物的构成,以阴阳来解释万物的变化发展,具有朴素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因素,但是这种自然观是排斥对客观事物作具体分析研究的。加上中国传统科学强调应用,把有关名词,概念等逻辑方面的议论斥之为“诡辩”,予以唾弃。先秦时期名家学派的惠施、公孙龙和后期墨家谈辩派,就以其研究不合对时宜,为当时的社会所不容。而名家和后期墨家谈辩派所研究的问题在科学思想史上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中国的名家与墨家谈辩派的湮灭,是中国科学思想史上的一大损失,致使中国在科学方法论上一直未有大的突破。因而中国传统科学总体上还停留在经验形态上,缺乏严密的理论体系,这不利于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中国人文传统长期以来形成了只是努力发展各种与人伦社会有关的思想学说,而不关心对客观自然的认识、探索,不热心逻辑认识体系和自然科学体系的建立。长此以往,也就形成了科技是不需要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理论体系的误解。

古希腊人在机械分解的自然科技观思想指导下,自然科学很早就逐渐形成自己相对独立的研究主体、对象、手段和成果。并从其它社会实践中分化出来,组建成共同体。这一点和中国人始终把科学事业涵容在其他社会实践中是不同的。古希腊学者研究自然“都应起于对自然万物的惊异,他们先是惊异于种种迷惑的的现象,逐渐积累一点一滴的解释,对一些较大的问题,例如日、月与星的运行以及宇宙之创生,作出说明。”〔5〕(P5)这就形成了最早的学术,最早的科学理论。

古希腊科学的发展最初得益于古埃及、巴比伦和印度文明所创造的科学。但是古希腊的科学家们将这些源于实用的天文、数学、医学知识加以理论的升华和系统总结,建立了分类明确的科学学科体系,为后来西方科学的长足发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如,被称为西方科学之父的亚里士多德早在公元前4世纪便写下了多卷本的《物理学》、《天体学》、《动物史》以及气象学、矿物学方面的著作,而他关于逻辑学、形而上学的理论对于西方理性思维方式与科学思辨精神的形成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古代西方也有很高超的技术,但总的来说,科学理论的创立更为突出。其著名的哲学家、科学家,如德莫克利特、亚里士多德、伊壁鸠鲁、欧几里德、阿基米德等等科学巨人,他们都是学者型的,古希腊思想家普遍具有在哲学思辨中追求严密的演绎化系统的倾向。从泰勒斯到苏格拉底、柏拉图,几乎所有哲学家都曾不倦地探索逻辑的推理规律问题,亚里士多德建立了一个严密的形式逻辑体系,接着欧几里得又建立了数学史上第一个公理化系统的欧氏几何体系,为近代科学理论体系的创立打下坚实的基础。到16世纪以后,又逐步建立起受控实验和开放性技术体系,从而形成了近代科学技术结构。这种结构具有科学理论、科学实验和技术三者之间的互相推动的循环加速机制,促进了科学技术革命。科学技术的发展强调理智的作用,重视知识的完善,科学家同时又是哲学家,这是西方的一大特色。这就决定了西方科学思想特别发达,并且形成了智者传统,他们善于构造科学理论体系,其影响直至今日。

〔参考文献〕

〔1〕王亚丽.孟子[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2〕杨天宇.礼记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3〕苏南注评.道德经[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6

[关键词]职业教育 文化传统 关系研究

[中图分类号]G64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49(2011)09-0162-03

职业教育是在人类社会发展历程中产生的一种社会现象。职业教育诞生于工业化的社会大生产,由于产业革命的推动和科学技术革命的发生,职业教育与广泛的社会生活特别是人类的经济生活发生了紧密的联系,因此人们往往习惯于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研究职业教育,来研究其价值和作用。但我国的职业教育发展并不符合经济研究的范式,有自己的特色,很多的问题并不能单纯从经济学角度进行揭示。因而,从文化角度特别是中国文化传统的角度进行解释就显得尤为重要。进而,探寻文化与教育特别是职业教育深刻的内在联系,寻找我国职业教育进一步发展的文化动力和方向。

一、文化视野下的职业教育本质

从文化的角度来研究职业教育,首先必须把握文化的概念,但“适用于一切学科的文化概念是不存在的,文化的概念是依据于特定的学科或研究主题的。”无论是英美的实证社会学传统那样从形态学、模式论和结构论的观点来看待文化,或是德国的思辨历史哲学传统那样从发展性和动态性来看待文化都过于片面。“文化的发展在一定的历史断面总是表现为物质化或形态化的形式,即表现为特定历史时间的物质文化、制度文化和观念文化”。因此,我们在理解文化概念的时候,就必须同时兼顾到两种哲学传统的观点,既要把握文化的本质,又要注重文化的外部表现形式。

要把握文化的本质,就必须将其同人和劳动联系起来,人是通过劳动而创造文化的。劳动所创造的文化的外部表现形式是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同时,人在创造这些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过程中也创造着自身,丰富着自己本身的力量和发展着自身与社会的各种关系。因此,文化的本质即是“人的本质的展现和形成的原因”。人通过劳动创造了文化、创造了人――发展了的人。但是文化一旦被创造出来,便成为一种独立于人的力量,成为人从事新的文化创造的制约因素,形成了人与文化的矛盾。而造成这种矛盾关系的并不仅仅是人类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而主要是从人类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中分化出来的特殊实践活动――教育实践活动在起作用。因为教育实践活动一方面把前人创造的文化成果传承下来,使人类文化不致中断,并使其作为人们从事新的文化创造的基础;另一方面,它又使人简捷地获得前人的文化成果,发展人的文化创造力。这就是说,从发展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教育,便不会形成文化与人的矛盾,也不会实现文化与人的统一。因此,“文化―人―教育”构成了一种特殊的关系,文化对教育的制约以及教育对文化的选择都是通过人为纽带的,因而教育与文化并不是直接作用的关系,教育是在文化与人的对立统一关系中起作用。

对于职业教育更是如此。职业教育根植于技术哲学,不仅具有教育属性还具有职业属性,因此职业教育不仅是构成教育和文化之间矛盾的因素之一,也是构成技术文化和教育之间矛盾的主要因素,而其作用的展现正是通过对人的影响得以实现的。技术文化对人的深刻影响不仅会限制技术水平的发展,也会限制职业教育的发展;职业教育对人的强力作用不仅会促进技术的提升,也会影响技术文化的传播与发展。因此,文化视野下职业教育的本质是传承和创造技术文化,促进人的技术技能提升。

二、文化传统与职业教育的相互作用

很多人将影响和制约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的文化因素归结为以儒家伦理道德思想为核心的传统文化。这种认识中,中国传统文化一语的核心是文化,认为文化造成了对职业教育的直接影响,但文化并不能直接对教育造成影响,而是通过对人的作用间接影响职业教育的发展,具体影响人们对职业教育的选择、对职业教育产品――技术技能型人才的认可和对技术技能型工作的关注和理解等。我国著名的文化学者庄锡昌等认为:“文化的基本的核心由两部分组成,一是传统(即从历史上得到并选择)的思想,一是与他们有关的价值。”那么,影响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的到底是文化中的传统还是其价值呢?(此处,“价值”并不是指经济学领域的劳动价值或商品价值,而是人类对于自我发展的本质发现、创造与创新的要素本体,包括任意的物质形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价值观”中的价值。)人创造自我世界的一切发展即有价值,价值的核心本质内涵是自由人。所以,文化中的“价值”的核心是人,只能产生对人的影响,而这样的影响的结果也只能限定在人的主观世界中,对社会整体的影响是有限的,因为不同人对价值的主观理解是不同的。因此,影响职业教育的应是文化中内涵的人民选择的文化传统。

在文化传统这个术语中,传统是个中心词,文化是用来限定传统的,即传统是表述某种事物的概念,而不是用来表达时间的概念。由此可以看出文化传统是指在人类的社会文化生活中逐渐形成,并作为历史遗产代代传递、积累保存下来,直到现在还在产生影响的文化特质、文化模式和文化要素的结合体。这种传统一经形成,便具有相对的稳定性。文化传统强调的是传统文化背后的精神连接,是活在现实中的文化,具有动态流向。美国社会学家希尔斯指出:“它(传统)至少要持续三代人――无论长短――才能成为传统。”文化传统当然存在于传统社会的文化现象中,但它更多的是指这些文化现象所隐含的规则、理念、秩序和所包含的信仰。它们融汇于教育活动过程之中,制约着教育活动的方方面面。正如斯宾格勒所说:“一定社会特有的文化传统渗透于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强烈的制约着教育过程的进行和人们养育子女的方式。”

(一)文化传统对职业教育的影响

教育是一种传承与延续文化的活动,文化传统作为人类创造所有文化成果中最具有生命力的文化的精粹,必然要对教育活动及其活动传统的形成产生显著的作用。文化传统对职业教育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文化传统影响职业教育的价值观。文化传统作为一个民族独特的认识和把握世界的方式,有着自己固定的行为规范与思维方式,体现着独特的民族心理和经验。从广义上说,中国文化传统不但包括以儒家文化为核心并以文字符号所表达的政治、法律、哲学、文学、艺术等意识形态,还包括中国传统的生活方式、行为方式、思维方式以及价值追求。中国几千年的教育重视道德发展和人格完善,轻视主体对物质世界的探求。我国的教育传统是依靠道德的完善使人在社会生活、政治活动诸领域实现自己的主体价值,有才无德是决然难以被接受的。职业教育的价值追求也就更多地注重于职业道德的培养和对职业的归属感。因此,职业教育本应拥有的实利性的价值追求在我国是没有的。

我国传统教育奉行“文以载道”,极少涉及自然现象及科学技术方面的问题,至多只是按照“技进于道”的文化观念教育学生从自然现象与规律中悟出人生之道,而“技”本身不足为道,是“奇技淫巧”。因此,我国职业教育自身发展的土壤是没有的,我国现代意义上的职业教育完全是照搬西方学制的产物。假使中国没有被西方列强打开国门,一直维系着自身的发展,也不可能从本土诞生出以技艺发展和价值追求为核心的职业教育的。

2.文化传统决定职业教育的内容。一定的社会制度决定着一定的文化基础,而一定文化基础又决定着职业技术教育的内容。科学技术知识和经济价值追求是职业技术教育内容的重要方面,然而在我国的文化传统中,“道”与“术”本来就是相互独立的范畴,“道”中不包括“术”的成分,这样“道”才可以“驭术”。因此传统教育观念重视文化历史和道德伦理方面的知识,而轻视自然科学和生产技术。从汉代的取士制度到隋唐的科举制度,都是注重道德伦理和法律文化方面的理论知识,忽略了科学技术和实际操作。职业教育的内容仍深受这种理念的影响,侧重于向学生传授理论的东西,强调知识的传授,忽视操作技能的培养,而职业教育的显著特点恰恰就是其职业性和实践性。

3.文化传统限定职业教育的方式。中国文化传统中蕴含的思维更多地涉及精神层面的抽象,而不注重那些形式逻辑的辩论。因此,中国文化传统中的思维更多的是一种经验式思维,它倾向于对感性经验作抽象的整体把握,而不是对经验事实作具体的概念分析;它重视对感性经验的直接超越,因而缺少概念的确定性和明晰性,强调直觉思维而不善逻辑性的思维操作。而职业教育作为一门专门的技术技能教育,以实践性操作为主,强调的恰恰是逻辑性的思维操作,因此我国的职业教育不能充分重视操作技能的培养也来源于此。我国的职业技术教育在其教学组织、教学方法及个性发展等方面都打着我国文化传统的烙印。

4.文化传统影响职业教育的社会地位。中国的文化传统更多的强调教育的选拔功能,通过各种选拔性的考试进行筛选,把人们分配到不同等级的学校、单位甚至赋予不同的社会地位。“学而优则仕”和“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传统观念的影响下,人们通常把科学家、企业家、高级干部、工程师、教授以及医生等称为“人才”,是“劳心”之人;而把普通工人、农民以及营业员等称为“劳动力”,是“劳力”之人。社会上许多用人单位也常以学历、文凭作为选拔、聘用人才的标准,由于学历、文凭的标准要求较高,许多职业院校毕业生参与竞聘时,往往连竞聘工作岗位的“入门证”都难以取得。因此,社会认同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职业院校的生源,从而影响了中国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

(二)职业教育对文化的作用

文化传统通过作用于人来间接影响教育,教育并不选择和传播文化传统,而是继承了文化的价值,选择并传播创新过了的新的文化。这一切都是通过对人的教育而实现的。一方面,教育使人适应文化,使人得到发展,又使文化适应人,使之不至于成为人发展的障碍。另一方面,教育所培养的人,又创造出更复杂、更高深的文化成果。教育实现了文化与人的双向建构,即用文化完善人,又通过人来丰富文化,从而发展了文化与人的内涵。职业教育根植于技术哲学与技术文化,它使人适应的是实用性的技术文化,发展人的技能水平;同时,又使人通过自身的技术技能创造出新的技术,发展新的技能,更新技术文化。职业教育对文化的具体作用方式主要表现为:选择和批判;传承和传播;适应和创新。

1.职业教育对文化的选择和批判。文化选择是文化变迁和文化发展过程中所产生的一种重要的文化现象,表现为对某种文化的自动撷取或排斥。职业教育对文化的选择应是技术性的、实用性的、功利性的;与之对比,普通教育对文化的选择是经验性的、理论性的、非功利性的。简单地说,技术的发展是先有需求再有创新,科学的发展是先有研究再有应用。文化批判则是职业教育按照自身的价值目标和理想追求,对社会现实的文化状况进行分析,做出肯定性或否定性的评价,引导社会文化向健康方向发展。职业教育对文化的选择和批判不仅能够增强技术文化在社会文化中的地位,而且能够设立职业教育发展的文化前提。由于在中国本土并没有诞生自己的职业教育,就缺失了职业教育对社会文化的选择和批判,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完全是“道”的世界,“术”为末次,这样的文化氛围的形成就是由于职业教育的缺位造成的。技术、实用、功利以至经济思想在我国及其匮乏,严重制约着社会发展。

2.职业教育对文化的传承和传播。文化的形成与该地区、民族、国家的文化传统有着紧密的联系,正如鲁迅所分析的:“新的阶级及其文化,并非突然从天而降,大抵是发达于对于旧支配者及其文化的反抗中,亦发达于和旧者的对立中,所以新文化仍然有所承传,于旧文化也仍然有所择取。”职业教育在传递社会文化的过程中,形成了自身关于教育目的、价值、功能和内容选择的基本认识,从而决定了职业教育的不同形态及其在不同地区或国家的不同发展。职业教育在传承文化过程中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简单复制,它可以结合现实和社会需求使文化增殖并加以传播,特别是职业教育对技术文化传播和改造的作用是无法取代的。

3.职业教育对文化的适应和创新。职业教育对社会文化发展的适应,既是一种目标,也是一个过程,是发展过程中的动态适应。就目标意义的适应来说,它是社会文化发展所要求的,也是职业教育所力求达到的,并且在达到阶段性的适应目标后又在新的基础上产生不适应;就作为过程意义的适应来说,在某一历史时期,职业教育往往表现出一定的“时间差”,即职业教育与社会文化的发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教育的文化创造功能在社会文化的形成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各类教育都具有一定的文化创造功能,特别是高等教育创造高层次深含义的科学文化的作用是无法被取代的。人类的生活离不开科学技术,但科学是根植于学术体系的,科学的发展是不能发展技术文化的;而技术是根植于工作体系的,技术的发展不仅能够繁荣和促进社会文化的实用性,为生产力的提高和社会经济的发展提供动力,而且能够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因此,职业教育对社会文化的发展和创新也是其他教育所不能代替的。

中国今天的文化同历史上的文化传统一脉相承,在人们的思维中仍然残留有文化传统中重伦理、轻自然的习惯,职业教育在社会中的地位还未受到应有的重视,社会民众轻视甚至鄙视职业技术教育的心理还很普遍。所以中国职业教育发展需要经历一个艰难的过程,因为其涉及深层的文化因素。

【参考文献】

[1]张应强.文化视野中的高等教育[M].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

[2]庄锡昌等.多维视野中的文化理论[M].浙江: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

[3]尤伟,刘玉杰.论传统文化与技术文化的冲突[J].职业教育研究,2008(1):22-23.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7

关键词: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发展现状;未来趋势;

作者简介:陈凡:哲学博士,东北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

作者简介:程海东:哲学博士,东北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博士后研究人员,讲师(辽宁沈阳110819)

科学技术哲学在中国的发展过程独具特色。虽然早在20世纪20年代西方科学哲学在中国已有介绍,并展开了影响深远的“科玄论战”,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却没有明显的进展。改革开放以来,自然辩证法或者科学技术哲学迎来了一个蓬勃发展时期。自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随着研究的深入,形成了一系列的优秀成果。1987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将自然辩证法正式更名为“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并作为哲学二级学科来建设。在研究重点上,80年代主要集中于自然观、科学方法论、自然科学中的哲学问题以及科技与社会等领域;90年代以来,学界继续深化研究,出现了更为专门化、多元化的研究局面,在评介国外科学哲学、技术哲学和科学知识社会学等学科前沿问题的基础之上,衍生出生态哲学、信息哲学、系统哲学、科技伦理学、科学实在论与反实在论、后现代主义哲学、女性主义和工程哲学、STS(科学技术与社会)等新的研究领域。进入21世纪,各领域的研究继续取得丰富的成果。正是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学科的巨大的包容能力,造就了这一学科的学术风范和中国特色,它既可以是一个完整的学科———科学技术哲学,也可以分解为不同的学科方向———科学哲学、技术哲学、工程哲学、科技与社会等。

一、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的学科发展

在自然辩证法的巨大包容能力下,其中的分歧和争论也是明显的,争论的焦点包括自然辩证法的学科定位、内容体系以及未来走向等问题。

(一)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的学科定位

明确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的学科定位,首先需要明确其学科性质。20世纪80年代以来,对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的学科性质,大多数学者都认为它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部分,属于哲学学科。于光远在《一个哲学学派正在中国兴起》[1](P2)、《自然辩证法百科全书》中明确提出自然辩证法是属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观点。龚育之、孙小礼认为自然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组成部分,是马克思主义的自然观和自然科学观,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方法论、认识论的统一。[2]陈昌曙也认为自然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分支学科,与辩证唯物主义没有本质上的区别。[3]李醒民认为,自然辩证法本质上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分支学科,自然辩证法研究也可以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4]刘大椿、吴国盛、曾国屏等也都表达了类似的观点。“自然辩证法的特有地位———既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传统的一部分,又与当代科学技术密切相关———在中国科学哲学的发展进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5]正是在这一基本立场的基础上,黄顺基主编的《自然辩证法发展史》一书提出,自然辩证法经历了漫长的历程,现在已经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应该充分反映现代科学技术革命的新成就和新要求,它结合的学科从基础自然科学扩展到整个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以及技术科学;它研究的对象从人对自然界的观点推广到从人与自然界的相互作用,从而包括当代世界的全球性问题;要推进这门学科的发展,必须全面地、系统地理解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自然辩证法的基本思想、基本内容和理论体系。[6]

即使如此,学界对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的学科性质的认识还有分歧。

大多数自然辩证法工作者都认为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具有哲学性质。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自然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的自然哲学,因为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是自然哲学的著作。[7]吴国盛认为,一个理论不构成一门学科,理论只能是学科中的理论,把一个理论当成一门学科那是误解;一个事业也与一门学科不同,一个学术性事业不见得只发展一门学科,它很可能同时支持几门学科,即使专门支持某个学科,它的性质也与直接从事该学科的研究不同。对自然辩证法而言,“有作为理论的自然辩证法,有作为事业的自然辩证法,但没有作为学科的自然辩证法”,应该把“科学技术哲学”作为哲学学科,把“自然辩证法”作为事业来发展。[8]

还有人认为自然辩证法虽是一门独立的学科,但不是哲学学科,而是一门边缘学科或综合学科。或者认为自然辩证法是处于哲学、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边缘地带的学科,具有哲学、社会学、历史学的性质;或者认为自然辩证法是由哲学和自然科学相互渗透和彼此结合而形成的一门既不属于哲学,又与哲学和自然科学有联系的、具有哲学和自然科学双重性质的一门独立学科。[9]

作为学科的自然辩证法包括和涉及很广泛的领域,它是开放的,其内容、方法和原理都是不断发展的,将其改成科学技术哲学也是为了发展的需要,为了表明历史渊源和研究特色,也可以称之为“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当然,使用科学技术哲学的名称会给自然辩证法研究提供新的角度,增添新的内容和表述方式。

(二)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理论体系的构成

对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的学科性质和定位认识不同,对其理论体系的构成也就有不同的看法。

吴国盛认为作为事业的自然辩证法包括自然哲学、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史和科学史。[10]陈其荣认为,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原来的自然辩证法领域得以拓展,形成综合性的交叉学科———科学技术哲学,包括自然哲学、科学哲学、技术哲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等。[11]张明国等在科学技术哲学的构成中增加了科学技术方法论,认为科学技术哲学包括“自然哲学、科学哲学、技术哲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科学技术方法论”[12]。刘大椿全面分析和总结了改革开放以来科学技术哲学在发展历程中其构成因素的演变。20世纪70年代末以后,自然辩证法采取的是一个兼容并包的“大口袋”方针,包括自然观研究、科学方法论研究、科学思想史、科学·技术·社会研究;近20年来,自然辩证法逐渐演化成科学技术哲学;近十年来,在改革开放和科学技术革命两股世界性潮流的冲击下,科学技术哲学逐渐分化和形成了一系列专门的学科分支和方向,如科学学、未来学、科学哲学、科学方法论、科学技术思想史、技术哲学、科学社会学,等等。[13]

可见,在学者之间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但基本都同意作为学科的科学技术哲学至少包括自然哲学、科学哲学、技术哲学三个构成部分。新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工程—产业—社会”知识链条的演进和实践的需要,形成了新的研究领域:工程哲学、产业哲学等。李伯聪将工程与科学和技术进行区分,将科学、技术的二元论拓展为科学、技术、工程三元论,认为工程活动以建造为核心,工程哲学是独立于科学哲学和技术哲学的一门学科。[14](P3-7)当前工程哲学要特别集中于研究工程决策和设计问题、工程制度问题、工程创新、工程人才、工程共同体、工程历史和案例等问题。[15]2007年,殷瑞钰、汪应洛、李伯聪等主编的《工程哲学》试图勾画出中国工程哲学研究的基本思路、基本观点和理论框架。在工程哲学的研究过程中,学者们开始接触到产业问题,因为很难将有关产业的哲学研究纳入工程哲学范式中,同时,科技哲学需要思考诸如科技产业化和各门产业发展的问题,由于这种理论内在的矛盾和现实社会生活的共同作用,产业哲学逐渐形成。曾国屏等认为,产业哲学是部门哲学或亚哲学,其主体框架有五个部分:(1)产业的元理论问题;(2)产业创新与发展;(3)产业现象学;(4)有关产业哲学的应用问题;(5)产业思想史。[16]吕乃基认为,产业哲学是科技哲学当前发展的最新阶段,具有中国特色,产业哲学本身具有松散性、实践性和主观性。[17]

(三)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的未来走向

近些年来,尽管作为学科的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与时代的需要密切相关,但对所要研究的主要问题,学界也有不同的认识。

郭贵春等认为,20世纪90年代以来科学技术哲学继承和发扬自然辩证法的研究传统,出现了更加专业化和多元化的研究局面,如技术哲学研究的多元化状态,技术本质、技术认识论、技术价值论、技术伦理学、科学与技术之间的异同关系、科学哲学与技术哲学之间的异同关系、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科技战略与政策研究,等等。[18]张明国等从科学技术哲学的构成分析了各部分的研究重点,认为技术哲学主要集中于技术与文化的关系问题,科学哲学主要研究科学与价值的关系问题,自然哲学主要研究环境问题的文化成因等;科学技术方法论主要研究创造力开发中的心理学问题;科学技术与社会主要研究技术与文化的现实问题和STS教育问题。[19]

当前的研究热点预示着学科的未来走势,学者们也有不同的期望。

1.自然辩证法应该走向科学技术学

曾国屏认为,改革开放以来,自然辩证法得到了长足的进展,但它并不是一个合理的有生长性的学科,而科学技术学是从社会科学的角度研究科学技术,社会的发展需要这样的“科学技术学”。当然,科学技术学及学科群的建设要以自然辩证法原理及其理论为指导,原来的自然辩证法学科在新的时代下要走向科学技术学。[20]李正风等认为,作为“大口袋”的自然辩证法并不是学科建设的理性状态,而要加快实现学科性质的单一化,可能的途径就是走向科学技术学。[21]张明国也支持这一主张,认为自然辩证法学科在改为科学技术哲学之后需要进行“第二次调整”,即将科学技术哲学调整为“科学技术学”,这不仅可以弥补科学技术哲学的一些缺陷,而且有助于实现“STS”的中国化、学科化。[22]

2.自然辩证法未来应当走向科学哲学(包括技术哲学)

吴国盛认为,无论是“自然辩证法”还是“科学技术学”,都不能成为一个学科。西方的“STS”应该译为“科学技术元研究”,而非“科学技术学”,而科学技术元研究并非一个学科。自然辩证法是一种事业,也非一个学科。当前紧迫的问题是尽快结束自然辩证法的过渡状态,建立学术规范,走向学科化。如果走向了科学技术哲学,那就意味着在学科化的道路上朝建制化方向迈出了一大步。[23]

在教育部组织编写的《〈自然辩证法概论〉教学大纲》(2013年修订版)中,对自然辩证法的学科性质、内容与范围都作了新的解读。“自然辩证法是一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思维科学相交叉的哲学性质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它站在自然观、认识论、方法论的高度,从整体上研究和考察包括天然自然和人工自然的存在和演化的规律,以及人通过科学技术活动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普遍规律;研究作为中介的科学技术的性质和发展规律;研究科学技术和人类社会之间的相互作用规律。”[24](P1)

从这些不同的期望可以看出,作为学科的科学技术哲学(自然辩证法)在哲学的范围内向所有的学科敞开,不断进行多领域、多角度、广范围的积累和凝练。

二、科学哲学研究的主要问题及走向

20世纪80年代以来,学界追踪西方科学哲学的研究,译介了大量的西方研究成果,对西方著名科学哲学家和流派进行了介绍和研究。近年来,国内学者除了在传统科学哲学的问题上继续进行研究以外,对后现代科学哲学加强了译介和研究,并且进行了一些具有自身特色的科学哲学探索,如另类科学哲学、科学实践哲学、语境论科学哲学、科学文化哲学等,对科学哲学的未来走向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一)传统科学哲学的问题

传统科学哲学指的是西方正统科学哲学,它所提出的一系列问题长期以来得不到确切的回答,处于不断的建构、批判、转向之中。近年来,我国学者也尝试着给出自己的回答。

1.科学划界

科学划界是科学哲学研究最基本的问题,对这一问题的阐释在一定程度上是某种科学哲学理论是否成功的标志。魏屹东认为,科学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科学包括关于自然的自然科学、关于人类社会的人文社会科学和关于人类思维的思维科学;狭义的科学仅指自然科学。[25]王前认为,科学的东西肯定是正确的东西,但非科学的东西未必就是不正确的东西。许多非科学的东西无所谓对错,而是要区分好坏、是否有用、功效大小,而这些是不能用科学的标准来直接衡量的。[26]科学的本质包括逻辑分析和实证检验两个方面,科学的划界标准并不是唯一的,也不是确定不变的,而需要依据时间和语境才能确定。

2.科学发展模式

科学发展模式是科学哲学研究的一个核心问题,西方科学哲学的发展中出现过许多理论。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学者基于当代科学社会发展的实际,在科学发展模式上进行了有益的尝试。李建珊等基于科学异化所造成的恶果以及人类的主体价值的丧失等问题,提出了一种以人类的终极价值为目标的科学进步模式,即科学—价值模式,认为科学是否是发展进步的,在于它是否朝着对人类的终极关怀的方向发展,即科学的发展是否有利于其全部价值的相互协调和全面增值,且不产生负面影响。[27]

3.科学实在论与反实在论之争

对于科学理论是否具有真值以及科学术语是否有所实指这两个问题的不同回答,造成了实在论与反实在论之间的争论。我国大多数学者是支持科学实在论的,因此对科学实在论进行了辩护,并为走出科学实在论的困境寻找可能的出路。如郭贵春等在分析科学实在论的论证策略的基础上,提出了科学实在论摆脱困境的出路。[28]

(二)科学哲学的重点研究内容

1.另类科学哲学

刘大椿等在《思想的攻防———另类科学哲学的兴起和演化》一书中把对科学持批判性立场的学者和流派归为另类科学哲学。[29](P25-26)大体上说,另类科学哲学包括几种类型:(1)20世纪70年代以来逐渐渗透到科学哲学领域的欧陆反科学主义理论,如存在主义、法兰克福学派、后现代主义等流派的科学哲学思想;(2)从分析哲学传统内部彻底走向正统科学哲学反面的叛逆,主要以费耶阿本德、罗蒂等为代表;(3)借鉴另类思想反叛科学社会学(STS)传统的科学知识社会学(SSK)研究,包括激进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和生态主义科学哲学。被称为另类科学哲学的思潮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许多异质性的科学反思。它们更多地关注科学与其他社会实践活动之间的关系,共同点在于批判科学甚至反科学的态度,传达了对科技价值的质疑。

传统科学哲学所关注的是科学中的认识模式、知识与真理等科学内部的问题,这就需要经验和逻辑推理的方法,但逻辑和经验仅能用来为科学理论本身辩护,而不能展现科学的发展过程;历史主义、建构主义以及科学知识社会学所关注的则是整体的科学与社会中的政治、文化、历史、心理等其他外部因素之间的关系,这种将科学放入社会中、描述和分析其社会形成过程的研究方式展现了科学发展的动态变迁,而忽视了科学内部的构成和科学自身的合理性问题。所以,科学哲学中无论是辩护还是批判都只是关注到了科学的一个方面,而忽视了另一方面。

2.语境论科学哲学

郭贵春等提出科学实在论走出困境的出路之一就是语境论。西方科学哲学经历了语言学、解释学和修辞学“三大转向”之后,语境论是其发展的必然趋势。“从语境的基底上透视、扩张和构建整个科学哲学的大厦,是回答了以什么样的形式、什么样的方法以及什么样的基点或核心去决定科学哲学未来走向的一个重大理论问题。”[30]语境论是一种世界观与方法论,强调从综合的和动态的视角考察科学及其发展。语境论的科学哲学研究纲领主要由语境论的科学观、语境论的实在观和语境论的真理观所构成。语境论的科学观强调把科学放在现实的社会、文化、历史等多元语境中来理解,科学是依赖于语境的产物。语境论的实在观从科学的语境性与可错性出发,在科学知识的去语境化与再语境化的动态发展中,阐述一种语境论的实在论立场。语境论的真理观把真理理解为科学追求的目标,把科学研究结果看成是主客观的统一。语境论的科学哲学有三大优势:在认识论意义上比较容易理解为什么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理论;在方法论意义上比较容易理解关于科学概念与科学观点的修正问题;在价值论意义上能更合理地理解与反映科学的真实发展历程。

3.科学实践哲学

吴彤等认为,传统科学哲学单纯强调科学的理论层面,忽视了科学的实践和活动层面,从整体上扭曲了对科学的看法。科学实践哲学通过对人类科学实践活动和过程的深刻理解,把理论优位的科学哲学转变为实践优位和活动优位的科学哲学。[31]科学实践哲学试图在实践的基础上重构以着重讨论科学实践和活动为特征的科学哲学,建立一种以科学实践为基础,以实验室实践、文化和权力及其地方性知识本性为特征的新科学观。吴彤认为科学实践哲学对于科学哲学研究本身和中国科学哲学的研究有重要意义:(1)科学实践哲学认为实践是科学的基础,反对对科学仅作理论优位的说明和解释,这有助于改变科学哲学的低迷境况;(2)科学实践哲学认为一切知识的本性都是地方性的,打破了科学知识的普遍性神话;(3)知识的地方性研究和对中国本土知识的研究,为科学哲学的中国化研究提供了更为合理的基础和更为广阔的视野;(4)研究科学实践哲学中的实践概念与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概念的关系,可以推动科学实践与马克思主义实践观之间关系的研究;(5)在科学实践哲学的研究框架内,关于实践的因果性和规范性方面的研究对于原有框架的认识有所推动。[32]

4.科学文化哲学

传统科学哲学对科学某一方面特征的关注所造成的二元化使得科学哲学的发展遭遇到极大的困难,20世纪后期出现的科学文化哲学则希望避免这一问题。对科学文化哲学可以有两种理解。第一种理解是将科学看做一种文化样态,对其进行哲学反思,即把科学看做是一种文化或文化活动,从而对其进行哲学探究。[33]另一种理解是从文化哲学的视角反思科学,即借鉴文化哲学研究的视角和方法研究科学,主要侧重于从文化哲学的视角透视科学文化。[34]刘大椿等很早就关注到科学文化的哲学维度,探讨过科学在近现代文化中的主导作用、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科学文化与中国现代化等问题[35],认为科学哲学未来的任务和理论增长点在于促进科学与人文、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的融合。科学文化哲学强调从传统科学哲学的狭窄视域中走出,将科学当做一种文化现象进行审度,而非当做人类知识的最高形式去膜拜;强调科学与人文的融合,采用的方法是综合性的。所以,与传统科学哲学相比,科学文化哲学作为一种“大哲学”,在广度和深度上都有了很大的拓展。

(三)科学哲学的未来走向

尽管当前国内的科学哲学发展仍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大多数学者对其未来发展充满了信心,对其未来走向进行描绘,甚至一度引发了争论。

1.科学哲学走向自然科学哲学

对于目前国内一部分学者强调纯粹的科学哲学研究,认为科学哲学的正宗是研究科学哲学的理论问题,自然科学哲学问题研究属于科学哲学的边缘或者问题,科学与社会关系研究根本不是科学哲学的现象的观点,吴彤并不认同。在他看来,自然科学哲学的问题才应该是科学哲学研究的主流。因此,他不赞同把科学哲学变成一门与实际科学活动完全无关的“专门学问”,认为一旦如此,科学哲学将会丧失“立足之本”,陷入“危险境地”。“重要的问题不完全在于正名,而在于努力。作为学者要付出艰苦的努力。”

2.科学哲学保持多元性研究

郭贵春等认为,随着科学与哲学的不断发展,科学哲学也会随时对传统的问题给出全新的回答。科学哲学始终是一门处于发展中的学科,是一个兼收并蓄的、分层次的和多元化的开放体系。其中,基础理论研究强调的是对作为整个科学的逻辑性、规范性、方法论性和哲学性的系统思考;自然科学哲学问题研究所强调的则主要是具体学科的个体性、现实性、前沿性和多样性。这两个层次之间不存在泾渭分明的界限,后者是前者的现实基础,前者是后者的理性升华。

3.具体科学问题及复杂性哲学研究

对具体科学问题进行哲学的研究是科学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它所强调的是具体学科的个体性、现实性、前沿性和多样性,而这是基础理论研究的现实基础,因此对传统问题的阐述不能游离于具体科学问题的哲学研究之外。当前,随着具体科学的突飞猛进,具体科学的哲学探究也得到了大发展。系统科学哲学就是如此。国内学者很早就在用科学哲学的范式研究系统科学,颜泽贤等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对复杂系统演化的概念、判断、标度、条件、机制、过程、原理及哲学问题进行了深入系统的探讨。一些学者力图用科学哲学的方法研究复杂性问题。吴彤的《复杂性的科学哲学研究》一书较为系统、完整地以科学哲学范式研究复杂性。在复杂性研究领域,一批学者分别在复杂性概念、复杂性的知识论、认识论和方法论方面对复杂性的科学哲学做了比较深入细致的探讨。部分学者还把复杂性科学思想、概念和方法用于其他领域的研究,也为复杂性研究开拓了新的视野。苗东升、范冬萍、肖显静、段伟文、刘劲杨等对复杂性问题从不同方面进行了探讨。

无论是传统科学哲学、另类科学哲学、语境论科学哲学、实践科学哲学、科学文化哲学,还是具体科学问题的哲学探究,我们都不能跟随西方学者的脚步亦步亦趋。不可否认,对西方哲学史上重要思想的学习和借鉴是需要的,但更重要的是构建具有中国语境、中国问题的科学哲学,以此来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科学哲学理论体系。有学者就科学哲学中国化的可能性、现实性和意义等问题进行了尝试性的探讨,认为实现科学哲学的中国化是一项长期艰苦的工作,需要奠定坚实的学术基础,需要在吸收中西两种异质思想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更为重要的是立足中国实际,提出自己的问题。

三、技术哲学研究的重点及方向

技术尽管历史悠久,但技术哲学却是一门新兴的学科。虽然从20世纪50年代起就有学者开始了技术哲学的思考,但国内技术哲学的诞生还是以陈昌曙于1982年发表的《科学与技术的统一和差异》一文为标志。探析科学与技术的本质区别,对技术哲学的成长是至关重要的。科学与技术的区别至今依然是科学技术哲学的一个重要议题。

国内学者一方面期望能够建立自己的技术哲学研究框架,一方面也译介国际技术哲学的研究成果,所以当前的技术哲学研究在这两个方面是齐头并进的。针对技术哲学的研究纲领,2001年,张华夏、张志林提出“认识论纲领”,陈昌曙提出“价值论纲领”,引发了一场持续的争鸣。通过这次争鸣,学界对技术哲学的核心问题有了较清晰的认识,对我国技术哲学的快速发展产生了重要的推动作用。陈昌曙等的《技术哲学基础研究的35个问题》一文,从技术哲学的学科定位和性质、技术哲学研究的理论意义、技术的本质、科学与技术的关系、技术的价值、技术发展的规律性六个方面列出了技术哲学研究的35个问题,虽说不能称之为技术哲学的研究纲领,但确实指出了技术哲学所要重点研究的领域。

当前,中国技术哲学的研究正趋向成熟。随着建制化的形成和完善,技术哲学逐渐在哲学社会科学领域取得合法地位并被认同,学术共同体也日渐壮大;同时,研究的论题域已基本清晰,研究深度正逐渐增加,研究方式正走向多元化,研究成果正趋于丰富。

(一)技术哲学研究的重点问题

据初步统计,近30多年来,国内主要期刊发表的与技术哲学相关的学术论文计5000余篇,其中技术哲学的应用研究,如有关STS、技术创新、技术价值、可持续发展及生态技术四个方面的研究占总数的2/3强,而技术哲学的基本理论问题研究,如国外技术哲学、技术本体论、技术认识论,以及综合研究四个方面的研究所占比例不到1/3。由此可见,虽然技术哲学的基本理论研究是这个学科建立和形成的基点,但应用研究居于主体地位,正如陈昌曙所说,“没有应用(现实价值),就没有前途”[47]。

技术哲学强大的生命力就体现在它的理论研究与现实社会紧密联系在一起上。当然,技术哲学基础理论的研究也在逐步深入,抽象的思辨逐步转变为从语境和实践角度考察和反思,只把技术当做一个抽象的整体进行思考,具有脱离技术实践变得空洞的风险,仅从实际存在的技术出发研究技术,难以达到哲学的高度,“我们应该立足于实际存在技术的经验基础来思考技术的普遍性问题”[48]。从这样一个基本立场出发,技术认识既可以看做是作为认识活动的技术,也可指认识所得到的成果是技术性的[49],所得到的技术知识“是一种面向实践的知识”[50]。技术使用问题也被技术哲学纳入其中,陈凡等从人类文明进步的角度探讨了技术使用的问题,认为“人类通过对技术的使用,不但构造了生存处境,也生成了生活世界。在生活世界里所展开的技术使用实践,实际上是技术功能在生活世界的情境化”[51]。

(二)技术哲学研究的方向拓展

在科学技术哲学的研究领域中,工程逐渐显出其独特性,工程哲学应运而生。李伯聪认为工程哲学是以工程知识和工程活动为研究对象的哲学分支。“工程哲学的基本问题是人能否改变自然界(世界)和应该怎样改变自然界(世界)的问题,它要回答‘人应该怎样做’的问题。”[52]王宏波探讨了工程哲学与社会工程的问题。[53]田鹏颖把技术理解为实践性的知识体系,不仅包括自然技术,而且包括社会技术。社会技术是“人们改造、管理社会和调整、优化社会关系、解决社会矛盾的实践性知识体系”[54],社会科学与社会技术一体化的趋势日益明显[55]。“社会技术哲学”是技术哲学的新视域,在此基础上,田鹏颖结合工程哲学的研究主题,提出了“社会工程哲学”范畴,认为“‘社会工程’作为风险社会时代建立在人们改造世界实践活动基础上的重要思维方式,应该成为现代社会人类把握世界的基本方式。”[56]

(三)技术哲学的未来走向

不论是借鉴别人的学术资源还是遵从自己的学术传统,当下中国的技术哲学研究正走向一个新的历史阶段,我们面临着从“国外技术哲学述评”向“以基本问题为导向”的转折。技术哲学的未来发展,要坚持以下几个基本原则:

第一,坚持了解新兴技术发展与深化传统技术认识相结合的原则。技术是技术哲学研究的对象和基础,技术哲学工作者既需要结合国情,深化对传统技术的认识,同时又要与时俱进,形成新的问题旨趣。由于存在“知识完整性”缺失问题,无论是对技术的基本内涵、本质、定义进行探讨,还是对技术带来的社会影响及其后果进行哲学反思,技术哲学界都存在着严重不足。这就需要对新兴技术的发展历史、研究进展有基本的把握,才有可能形成有效的方法对相应的技术知识和技术理解展开探讨,而不仅仅是做技术的批评者,或仅限于伦理学的考察。

第二,坚持引介国外技术哲学成果与中国语境相结合的原则。引介国外技术哲学成果的目的是构建中国特色的理论成果,这就要求我们从国外技术哲学成果的“非反思性追随者”转变为“反思性、自主性的思想者”,从“唯学科化”的“技术的哲学”走向以问题为导向的技术哲学研究,用广义的、交叉的、综合的技术哲学去面对处于变革中的整体性中国的当下实践。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8

关键词:中国传统文化;生态觉悟;“力量型”科学;和谐;中国现代科学体系

一 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的理论溯源及其界限

今天我们提到科学,一般指的是近代西方科学,它起源于希腊的理性科学,重视数学的运用与实验的检测,因而也称为数理实验科学。[1]西方近代科学既有对希腊理性科学的继承,同时受西方近代文化观念的影响,它在某种程度上也偏离了希腊理性科学对自由精神的追求,正如吴国盛先生所言,“近代科学不仅是希腊理性精神的正宗传人和光大者,作为现代工业社会的奠基者,科学还以其‘效用’服务于意欲‘控制’的人类权力意志。这是近代科学的一个崭新的维度:力量化、控制化、预测化。” [2]这样,主体维度的价值诉求加上对物质力量的狂热追求,构成了近代科学精神的核心部分,也就是尼采所说的强力意志。这种强力意志构成了西方近代文明的主旋律,也造就了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

[3]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虽然在过去几百年中获得了飞跃性的发展,二十世纪的科学与技术却展示了西方“力量型”科学本身的某种界限。20世纪基础科学的三大成就相对论、量子论和复杂科学的核心思想和结论分别从宇观、微观和宏观尺度证实了西方“力量型”科学的局限性,且这种片面性越来越被人们所认识。

[4]无论是西方科学自身的发展,还是在处理与社会、自然的关系上,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都面临着发展的瓶颈问题。和谐的生态觉悟、科学的前沿发展都呼唤一种新的科学范式,而这种新的科学范式的核心思想与东方文明中的生态智慧不谋而合,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中国文化与科学将面临新的历史机遇与挑战。

二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天人和谐”思想对“力量型”科学界限的消融

二十世纪以来,以相对论、量子力学和复杂科学为代表的前沿科学,通过深刻的观念转变和理念创新,打破了时空对立等二元对立观念,演绎了自然宇宙和谐一体的更为纯正的科学自由精神。这种情况下,强调和谐一体的中国传统自然观,在解释新的科学思想上,较之西方“力量型”科学所依赖的机械自然观显得更加优越。[5]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些人自然地把他们的目光投向了东方文明,投向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以解决人类面临的全球科技文化困境。

1儒家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天人合一”思想的发掘

儒家文化具有十分丰富的内容,它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主流。儒家文化在中国思想史上曾发挥过重要的作用,对于当代科技的有序发展也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6]第一,儒家整体性的思维方式有助于克服西方近代科学的原子论限度。儒家的“天人合一”观始终把宇宙看作为一个整体,如孟子认为自然之天产生万物,人和万物只有一个来源,万物和人都是其整体的一个组成部分,且彼此相互倚赖。儒家的整体性思维方式反对把人与自然相分割和对立,这有助于消融西方近代科学中还原论、原子论的错误理念,有助于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存、协同发展的关系。第二,儒家“天人合一”思想有助于消融近代“力量型”科学范式中的主体外化倾向。在和谐的状态中求发展,在尊重自然的前提下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是儒家“天人合一”思想给予西方“力量型”科学最大的启迪。如荀子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各有不同分职,只有充分把握好天与人的分职,才能清楚地认识天与人的发展规律,从而更好地认识与改造世界。[7]第三,儒家“天人合一”观有助于改变西方“力量型”科学的控制论世界图景。儒家“天人合一”思想建立在深厚的伦理道德基础之上,如孟子主张“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即把爱心从家庭扩展到社会,从社会再扩展到自然万物,进而使仁爱具有了生态道德的含义。这种崇高的境界引导人类理性地控制物质欲望,并把物欲导向精神的追求与创造,塑造人类“赞天地之化育”的伟怀,即理解、赞美和协助自然界之生生不息,并以这样的方式发挥人性,而成为天地大自然界的一部分。而西方近现代科学思想认为自然界本质上是一种纯粹物的结合,是一幅符合机械力学规律的自然图景,是一个在人类之外跟人类毫不相干的体系,是人类的能源场与垃圾场,从而培养了人对自然的傲慢感、对于其他物种的优越感。儒家“天人合一”的生态智慧则对自然有一种热爱、同情、亲近之情,认为一切知识本质上都来源于活生生的自然,而不是来自实验室中的自然切片,强调对自然本身的直接接近。[8]这样,儒家文化的生态智慧显然能够弥补西方“力量型”科学观念的不足。它警示人类,应该去除在自然面前的自负和傲慢,应该敬畏自然,停止无止境地向自然索取,保持与自然的和谐,才能使科学技术更好地造福于人类。

2 道家文化中的生态觉悟:“道法自然”思想的启迪

道教文化也是华夏母体上土生土长的血脉文化,道家的核心范畴“道”把人类置于自然世界的大系统中,从自然现象推及人类社会的道德行为准则,以及人类对自然界的态度。其思想路径和特征,与当代复杂性科学的生态趋向是一致的,从而有助于消融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的界限。[9]首先,道家的“道法自然”生态思想可以为科学提供新的形而上学基础。老子认为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来源于自然并统一于自然界,人是天地生成的,人与天地的关系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它们相互依赖、相互作用,构成和谐统一的整体。道家文化中的生态智慧与近代西方主客二分的机械论、二元论以及人类中心主义观念是根本不同的,从而可以为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提供新的哲学基础。其次,道家的循“道”而为的价值原则与当代生态科学的价值目标是一致的。老子的“道”具有生态价值的意蕴,就是要求人们的行为要与“道”一致,要与天地万物一致,尊“道”贵“德”,顺应自然,体现在实践上就是“无为”。当代生态科学十分推崇老子的这一思想,与老子把天地之“道”作为确立人类道德的根据一样,生态科学的整体论思想、价值观原则都是以生态系统的自然性质为根据的,主张要对自然过程作出谦卑的默认,让自然按照自己的节律运行而不要去破坏它。其三,道家的生态哲学与当代21世纪科学追求的最高境界都是人与自然相和谐的生态整体境界。老子的“道”是一种尊重生命和自然的伦理观,它要求人们的活动尊重天地自然,尊重一切生命,与自然和谐相处,这与生态科学的生态中心主义观念是十分吻合的,他们共同指向“天人一体”、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生态境界。总之,在生态整体系统中,人不在自然之外,也不在自然之上,而在自然之中。人应当站在生态系统和地球的角度,成为大自然的神经和良知,关心其他生命,维护生态系统的稳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体现并弘扬大自然的“生生之德”,维持自然界的美丽与和谐。这就是道家中所蕴涵的生态智慧对西方“力量型”科学最大的启迪,今天我们提出科技生态转向的理论支撑点也在于此。

西方科学的畸形发展而带来的一些文化困境,为东方文化发挥作用提供了新的历史机遇,使人类把目光投向了更为广阔的人类文化图式,从儒学、道学等东方文化中寻找生态智慧与启迪。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中国文化,能以其特有的生态智慧和觉悟为西方“力量型”科学突破固有的范式提供有益的催化作用,并以其丰富的文化内涵范导科学应有的气质,现代科学与蕴涵了东方智慧的儒家、道家文化进行跨文化对话,对于人类超越科技文化困境、迈向澄明之境无疑具有积极意义。

三 中国传统文化中和谐生态智慧的发掘与现代科学体系的建立

二十世纪下半叶以来,许多科学家在“东方神秘主义”与现代物理学之间发现了“惊人的平行之处”,以此为契机展开了东方传统文化与现代科学之间的跨文化对话。[10]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虽然对于克服和纠正西方“力量型”科学的缺陷能够起到积极作用,但是能否起到主导作用——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觉悟推进为一种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态价值观和生态世界观,成功地实现中华科学技术的腾飞,这还取决于中国人对于传统文化的自觉与超越的程度。二十世纪末以来,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一股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强劲声浪,其原因之一就是西方“力量型”科学的天人分离思维摸式的弊端日益显露出来,特别是在复杂科学等前沿领域,因而当代西方科学正经历着从主客二分转向主客融合的后现代主义的洗礼。而中国传统文化和后现代主义有许多相似之处:它们都崇尚天与人的和谐一致、思与诗的交融贯通;都鄙视对外在对象作还原性的分析,而注重对人在其中的世界的情感体验。因此,西方的一些学者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看成是抵御西方科学工具理性的希望。[11]而对今天的中国人而言,一方面要跟西方发达世界站在一起,忧虑“力量型”科学本身的缺陷;另一方面也要跟不发达世界站在一起,忧虑本民族的传统文化被不知不觉排除在“体”之外而流于“用”的危险。中国人的“现代化之忧思”,既有西方后现代主义者的“现代性批判”的一面,也有发掘传统文化的一面,既有后现代的一面,也有前现代的一面。[12]因此,为了彻底摆脱现代化的双重困境,中国人不仅要发掘传统文化中的生态觉悟以消融西方近现代科学“工具理性”的界限,更为重要的是在西方科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之上,发掘并提炼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蕴涵的生态觉悟,建立起与西方科学平行的中国现代科学体系,进而将这种生态智慧推进为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态价值方法和生态价值观,而20世纪基础科学的三大成就相对论、量子论和复杂科学则为中国现代科学体系的建立提供了历史性机遇。20世纪前沿科学的核心思想与中国科学和文明的生态智慧不谋而合,这些前沿科学领域将成为中国人大显身手的场所。因此,建立中国特色的东方科学体系是完全可能的,尤其是在系统科学、协同科学、混沌科学以及生态科学等综合性较强的学科领域。[13]如何将可能诉诸于现实?这还取决于中国传统科学能否在吸收西方科学精髓的基础之上,创造性地阐述与发掘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蕴涵的生态智慧,从而使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成为中国现代科学体系的形而上学基础!

激活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创造性地阐释中国科学传统背后所蕴涵的人文理念,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来制约一再跌落的西方科学,是一条十分恢宏而又漫长的道路,但又是一个十分诱惑的思路。一方面对西方而言,他们则有可能获得突破工具理性这个“座架”的外援——融合中国传统文化的生态智慧于母文化之中,激活科学自身内在的修复机制;另一方面对于中国而言,提供了民族传统文化复兴与现代科学体系建立的绝佳机会。当中国人真正超越自己文化中的旧传统之时,就是中国科学技术走向腾飞之日。

参考文献:

[1][4] 姜岩东方科学与文明的复兴[j]自然辩证法研究,2003.8

[2][12] 吴国盛科学与人文[j]中国社会科学,2001.4

[3] 吴国盛.何为科学精神[j]百科知识,1998.2

[5] 吴国盛 20世纪的科技展示了科学本身的某种界限——回顾百年科技

[j]国际经济评论,1999.z2

[6][11] 陶渝苏论作为科学精神生长点的西方思维模式[j]贵州大学学报,1998.1

[7] 梅萨罗维,等人类处于转折点[m]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7.148

[8] 吴国盛.反思科学[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4. 23-24

[9] 李承宗,谢翠蓉.试论道教文化对科学技术的影响与启示[j]广东行政学院学报,2003.6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9

关键词:中国传统文化;生态觉悟;“力量型”科学;和谐;中国现代科学体系

一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的理论溯源及其界限

今天我们提到科学,一般指的是近代西方科学,它起源于希腊的理性科学,重视数学的运用与实验的检测,因而也称为数理实验科学。[1]西方近代科学既有对希腊理性科学的继承,同时受西方近代文化观念的影响,它在某种程度上也偏离了希腊理性科学对自由精神的追求,正如吴国盛先生所言,“近代科学不仅是希腊理性精神的正宗传人和光大者,作为现代工业社会的奠基者,科学还以其‘效用’服务于意欲‘控制’的人类权力意志。这是近代科学的一个崭新的维度:力量化、控制化、预测化。”[2]这样,主体维度的价值诉求加上对物质力量的狂热追求,构成了近代科学精神的核心部分,也就是尼采所说的强力意志。这种强力意志构成了西方近代文明的主旋律,也造就了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

[3]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虽然在过去几百年中获得了飞跃性的发展,二十世纪的科学与技术却展示了西方“力量型”科学本身的某种界限。20世纪基础科学的三大成就相对论、量子论和复杂科学的核心思想和结论分别从宇观、微观和宏观尺度证实了西方“力量型”科学的局限性,且这种片面性越来越被人们所认识。

[4]无论是西方科学自身的发展,还是在处理与社会、自然的关系上,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都面临着发展的瓶颈问题。和谐的生态觉悟、科学的前沿发展都呼唤一种新的科学范式,而这种新的科学范式的核心思想与东方文明中的生态智慧不谋而合,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中国文化与科学将面临新的历史机遇与挑战。

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天人和谐”思想对“力量型”科学界限的消融

二十世纪以来,以相对论、量子力学和复杂科学为代表的前沿科学,通过深刻的观念转变和理念创新,打破了时空对立等二元对立观念,演绎了自然宇宙和谐一体的更为纯正的科学自由精神。这种情况下,强调和谐一体的中国传统自然观,在解释新的科学思想上,较之西方“力量型”科学所依赖的机械自然观显得更加优越。[5]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些人自然地把他们的目光投向了东方文明,投向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以解决人类面临的全球科技文化困境。

1儒家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天人合一”思想的发掘

儒家文化具有十分丰富的内容,它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主流。儒家文化在中国思想史上曾发挥过重要的作用,对于当代科技的有序发展也有着不容忽视的作用。[6]第一,儒家整体性的思维方式有助于克服西方近代科学的原子论限度。儒家的“天人合一”观始终把宇宙看作为一个整体,如孟子认为自然之天产生万物,人和万物只有一个来源,万物和人都是其整体的一个组成部分,且彼此相互倚赖。儒家的整体性思维方式反对把人与自然相分割和对立,这有助于消融西方近代科学中还原论、原子论的错误理念,有助于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存、协同发展的关系。第二,儒家“天人合一”思想有助于消融近代“力量型”科学范式中的主体外化倾向。在和谐的状态中求发展,在尊重自然的前提下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是儒家“天人合一”思想给予西方“力量型”科学最大的启迪。如荀子认为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各有不同分职,只有充分把握好天与人的分职,才能清楚地认识天与人的发展规律,从而更好地认识与改造世界。[7]第三,儒家“天人合一”观有助于改变西方“力量型”科学的控制论世界图景。儒家“天人合一”思想建立在深厚的伦理道德基础之上,如孟子主张“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即把爱心从家庭扩展到社会,从社会再扩展到自然万物,进而使仁爱具有了生态道德的含义。这种崇高的境界引导人类理性地控制物质欲望,并把物欲导向精神的追求与创造,塑造人类“赞天地之化育”的伟怀,即理解、赞美和协助自然界之生生不息,并以这样的方式发挥人性,而成为天地大自然界的一部分。而西方近现代科学思想认为自然界本质上是一种纯粹物的结合,是一幅符合机械力学规律的自然图景,是一个在人类之外跟人类毫不相干的体系,是人类的能源场与垃圾场,从而培养了人对自然的傲慢感、对于其他物种的优越感。儒家“天人合一”的生态智慧则对自然有一种热爱、同情、亲近之情,认为一切知识本质上都来源于活生生的自然,而不是来自实验室中的自然切片,强调对自然本身的直接接近。[8]这样,儒家文化的生态智慧显然能够弥补西方“力量型”科学观念的不足。它警示人类,应该去除在自然面前的自负和傲慢,应该敬畏自然,停止无止境地向自然索取,保持与自然的和谐,才能使科学技术更好地造福于人类。

2道家文化中的生态觉悟:“道法自然”思想的启迪

道教文化也是华夏母体上土生土长的血脉文化,道家的核心范畴“道”把人类置于自然世界的大系统中,从自然现象推及人类社会的道德行为准则,以及人类对自然界的态度。其思想路径和特征,与当代复杂性科学的生态趋向是一致的,从而有助于消融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的界限。[9]首先,道家的“道法自然”生态思想可以为科学提供新的形而上学基础。老子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来源于自然并统一于自然界,人是天地生成的,人与天地的关系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它们相互依赖、相互作用,构成和谐统一的整体。道家文化中的生态智慧与近代西方主客二分的机械论、二元论以及人类中心主义观念是根本不同的,从而可以为西方“力量型”科学范式提供新的哲学基础。其次,道家的循“道”而为的价值原则与当代生态科学的价值目标是一致的。老子的“道”具有生态价值的意蕴,就是要求人们的行为要与“道”一致,要与天地万物一致,尊“道”贵“德”,顺应自然,体现在实践上就是“无为”。当代生态科学十分推崇老子的这一思想,与老子把天地之“道”作为确立人类道德的根据一样,生态科学的整体论思想、价值观原则都是以生态系统的自然性质为根据的,主张要对自然过程作出谦卑的默认,让自然按照自己的节律运行而不要去破坏它。其三,道家的生态哲学与当代21世纪科学追求的最高境界都是人与自然相和谐的生态整体境界。老子的“道”是一种尊重生命和自然的伦理观,它要求人们的活动尊重天地自然,尊重一切生命,与自然和谐相处,这与生态科学的生态中心主义观念是十分吻合的,他们共同指向“天人一体”、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生态境界。总之,在生态整体系统中,人不在自然之外,也不在自然之上,而在自然之中。人应当站在生态系统和地球的角度,成为大自然的神经和良知,关心其他生命,维护生态系统的稳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体现并弘扬大自然的“生生之德”,维持自然界的美丽与和谐。这就是道家中所蕴涵的生态智慧对西方“力量型”科学最大的启迪,今天我们提出科技生态转向的理论支撑点也在于此。了更为广阔的人类文化图式,从儒学、道学等东方文化中寻找生态智慧与启迪。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中国文化,能以其特有的生态智慧和觉悟为西方“力量型”科学突破固有的范式提供有益的催化作用,并以其丰富的文化内涵范导科学应有的气质,现代科学与蕴涵了东方智慧的儒家、道家文化进行跨文化对话,对于人类超越科技文化困境、迈向澄明之境无疑具有积极意义。

三中国传统文化中和谐生态智慧的发掘与现代科学体系的建立

二十世纪下半叶以来,许多科学家在“东方神秘主义”与现代物理学之间发现了“惊人的平行之处”,以此为契机展开了东方传统文化与现代科学之间的跨文化对话。[10]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虽然对于克服和纠正西方“力量型”科学的缺陷能够起到积极作用,但是能否起到主导作用——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觉悟推进为一种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态价值观和生态世界观,成功地实现中华科学技术的腾飞,这还取决于中国人对于传统文化的自觉与超越的程度。二十世纪末以来,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一股复兴中国传统文化的强劲声浪,其原因之一就是西方“力量型”科学的天人分离思维摸式的弊端日益显露出来,特别是在复杂科学等前沿领域,因而当代西方科学正经历着从主客二分转向主客融合的后现代主义的洗礼。而中国传统文化和后现代主义有许多相似之处:它们都崇尚天与人的和谐一致、思与诗的交融贯通;都鄙视对外在对象作还原性的分析,而注重对人在其中的世界的情感体验。因此,西方的一些学者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看成是抵御西方科学工具理性的希望。[11]而对今天的中国人而言,一方面要跟西方发达世界站在一起,忧虑“力量型”科学本身的缺陷;另一方面也要跟不发达世界站在一起,忧虑本民族的传统文化被不知不觉排除在“体”之外而流于“用”的危险。中国人的“现代化之忧思”,既有西方后现代主义者的“现代性批判”的一面,也有发掘传统文化的一面,既有后现代的一面,也有前现代的一面。[12]因此,为了彻底摆脱现代化的双重困境,中国人不仅要发掘传统文化中的生态觉悟以消融西方近现代科学“工具理性”的界限,更为重要的是在西方科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之上,发掘并提炼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蕴涵的生态觉悟,建立起与西方科学平行的中国现代科学体系,进而将这种生态智慧推进为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态价值方法和生态价值观,而20世纪基础科学的三大成就相对论、量子论和复杂科学则为中国现代科学体系的建立提供了历史性机遇。20世纪前沿科学的核心思想与中国科学和文明的生态智慧不谋而合,这些前沿科学领域将成为中国人大显身手的场所。因此,建立中国特色的东方科学体系是完全可能的,尤其是在系统科学、协同科学、混沌科学以及生态科学等综合性较强的学科领域。[13]如何将可能诉诸于现实?这还取决于中国传统科学能否在吸收西方科学精髓的基础之上,创造性地阐述与发掘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蕴涵的生态智慧,从而使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成为中国现代科学体系的形而上学基础!

激活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创造性地阐释中国科学传统背后所蕴涵的人文理念,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智慧来制约一再跌落的西方科学,是一条十分恢宏而又漫长的道路,但又是一个十分诱惑的思路。一方面对西方而言,他们则有可能获得突破工具理性这个“座架”的外援——融合中国传统文化的生态智慧于母文化之中,激活科学自身内在的修复机制;另一方面对于中国而言,提供了民族传统文化复兴与现代科学体系建立的绝佳机会。当中国人真正超越自己文化中的旧传统之时,就是中国科学技术走向腾飞之日。

参考文献:

[1][4]姜岩东方科学与文明的复兴[J]自然辩证法研究,2003.8

[2][12]吴国盛科学与人文[J]中国社会科学,2001.4

[3]吴国盛.何为科学精神[J]百科知识,1998.2

[5]吴国盛20世纪的科技展示了科学本身的某种界限——回顾百年科技

[J]国际经济评论,1999.Z2

[6][11]陶渝苏论作为科学精神生长点的西方思维模式[J]贵州大学学报,1998.1

[7]梅萨罗维,等人类处于转折点[M]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7.148

[8]吴国盛.反思科学[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4.23-24

[9]李承宗,谢翠蓉.试论道教文化对科学技术的影响与启示[J]广东行政学院学报,2003.6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10

中国传统文化课程主要以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精髓为线索,高职中国传统文化课程主要面向高级技能应用型人才。通过开设这门课程,可以提升高职大学生的人文素养。高职传统文化课程的教育功能表现为:弘扬和培养民族精神教育,国情教育,人文精神培育,思想道德教育。目前,大多数高职院校都开展了一系列的中国传统文化课程建设实践:优化课程内容、推行多样化考核方式、构建立体课程体系及充分利用第二课堂等;提高中国传统文化教育思想认识,丰富课堂形式,融入地方元素等;建立有高职特色的传统文化课程体系。中国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瑰宝,是世界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传统文化课程要通过讲授中国传统文化整体体系和内在,使学生准确掌握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提升自身修养。根据中国传统文化丰富性、深刻性、传承性和独特性等特点,可以从多角度对中国传统文化课程内容进行分解。本文期望结合高职教育特色,展开中国传统文化课程建设的分析。

2高职中国传统文化课程建设分析

2.1中国传统文化课程建设的重要性

高校要改变之前只将传统文化课作为现行专业课程体系的补充模式,要将传统文化课程提升到整个课程体系的基础性地位。中国传统文化内容丰富,仅开设以“中国传统文化概论”为主的理论课程,并不能给学生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以选择其中某些内容深入讲授,开设更具特色的中国传统文化课程内容。西北大学在传统文化课程建设中就形成了一套自己成熟的体系:中国传统文化概论、中国哲学精神、中国历史精神、中国思想文化、中国宗教文化、传统文化与现代化。传统文化课程是民族性教育的直接体现。哈佛大学通过一系列的道德推理和社会分析课程来培养学生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俄罗斯也将祖国史、俄语与言语文化作为大学的必修课程,这表明俄罗斯大学对本国传统文化的重视。传统文化课在我国一直没有得到重视原因就是“重科技轻人文”的影响,认为只有理工课程才能生产实际效益,人文课程没有实用价值。但是,我们发现,以伦理道德为核心的传统文化精神与现代科技相融合是推动社会向前发展的动力。因此,我们首先要转变教育思想,建设具有自身特色的中国传统文化课程体系。

2.2高职中国传统文化课程体系建设

我国高等教育课程体系主要由两种结构模式构成:一是以基础课与专业课为主的“实质构成”;二是以必修课与选修课为主的“形式构成”。本文主要从专业课程体系的“形式构成”进行分析与探讨。高职中国传统文化课程是开展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优化中国传统文化课程结构,可以设置专业必修课与公共选修课课程。高职大学生具有思想活跃等特点,但是缺乏一定的学习积极性与耐力,因此,结合高职教育对象等特点,可以设置形式多样、种类丰富的公共选修课,增强大学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本文在参考现有中国传统文化课程体系建设的基础上,建立以中国传统文化必修课为主,以特色鲜明的选修课为辅的高职教育课程体系,其中,依据高职教育特色,应重点关注公共选修课课程建设。

2.2.1专业必修课为主。

专业必修课是教育人才掌握基础知识与技能的保证,可以满足学生共性发展的要求。比如学习中国传统文化课程,学生应该能够基本掌握中国传统文化的背景及发展历程,儒、佛、道家文化对中国文化的影响,中国文化的基本特征,中国古代宗教、文化、艺术、科学技术,中国民俗文化等内容。无论是高等本科教育还是高等职业教育,都必须掌握中国传统文化基础理论知识。尤其针对高职学生缺乏自学能力的特点,更要制定详实、系统的教学计划,运用现代化教学手段与新颖的教学方法增强高职学生对中国传统文化课程内容的兴趣。

2.2.2重视公共选修课建设。

公共选修课是为满足学生个人兴趣与爱好,促进学生个性需求发展而自主选择的课程。提高公共选修课的比重,是实现中国传统文化课课程改革与优化的趋势。选修课是围绕专业必修课进行的有效延伸,可以扩展知识面,使学生深入掌握专业技能。开设中国传统文化公共选修课课程,可以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热情。面对高职学生兴趣广泛的特点,建设中国传统文化公共选修课课程体系尤为重要。本文认为高职院校应该重点关注中国传统文化公共选修课课程体系建设。虽然选修课起着对专业课程的辅助作用,但是并不能随意设置,不能只追求课程的热点与新奇。高职院校学生容易对传统文化课程理论知识感到枯燥,发展特色鲜明的公共选修课尤为必要。高职院校可以根据自身特点,设置符合本校特色的公共选修课课程内容。由此,高职院校设置中国传统文化公共选修课要求如下:①强调选修课与必修课的内在联系。公共选修课的设置要符合专业教学总体目标,使学生能够在专业理论基础上,通过拓展新的知识内容,完善巩固专业知识。嘉兴职业技术学院在打造以“中国传统文化概论”为主的基础上,开设了《文学欣赏》、《美学与艺术鉴赏》及《古代文学专题》等课程,这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理论文学知识内涵与表现形式的融合。②选修课设置可以结合地方特色。地域是孕育传统文化的摇篮,不同的地域延续着不一样的文化传统。赣南师范学院结合当地地域特点,开设了“中央苏区文艺研究”“、客家音乐”及“客家民俗研究”等课程,实现了地方优秀文化传统教育的传承。③选修课设置应该注重专业背景。高职院校一般具有鲜明的专业特色,强调专业技能。比如工科类高职院校学生普遍欠缺人文素养,针对这一现状,可以通过设置具有人文特色的公共选修课提升学生的文化素养。四川交通职业技术学院针对本院工科背景,开设了《中西方文化比较》、《茶与茶文化》及《诗词之美》等课程。

3结语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11

【关键词】现代科技传统文化契合性

新的历史条件下,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对中国传统文化带来了挑战,但同时也赋予了中国传统文化新的内涵和活力。因此,我们要正确处理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科技之间的关系,充分认识和积极借助现代科技的优势,大力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不断增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纽带作用,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提供精神动力。

现代科技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存在着契合性

现代科技与中国传统文化具有共同的社会功能。任何一个国家,都在社会存在的多元文化中确立一种能够占统治地位的主文化,并通过不断发挥主文化的教化功能。现代科技也是这样,人们发明的现代科技,只有被社会认同,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先进作用。而社会对现代科技的认同过程,也是现代科技发挥教化功能的过程。因此,现代科技和中国传统文化在共同的社会教化功能上,体现着二者的契合性。中国传统文化总起来说可以归纳为关于人的问题,是一种偏重于怎样做人,形成人生价值观的文化,人生价值观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现代科技则是在现代社会条件下,促使人们去深化对社会、自然的认识,促进人生价值观跟上时展。同时,通过现代科技对社会生活各方面的影响和渗透,使人们的时间观念、劳动观念、消费观念、自我意识、家庭意识等也都发生了新的变化,体现了现代科技在人生价值观形成过程中的功能。这说明,在形成人生价值观的功能方面,现代科技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也存在着契合性。

现代科技与中国传统文化对中国社会的发展起着相同的促进作用。中国传统文化经过漫长的历史发展,形成了一种相对独立的精神文化体系。在不同的历史阶段,通过不同的表现形态,渗透到社会各个领域,对人们的思想行为起着影响和规范的作用,在客观上推动了我国社会向着现代文明不断发展。可以说,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够长期立足于世界民族之林,是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当然,现代科技对中国社会发展同样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在这个层面上,它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作用不是对立的,而是一致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现代科技条件下将继续发挥促进社会发展的积极作用,在这一过程中,必然会不断地吸收和容纳现代科技的新成果。同样,现代科技要在中国社会发展中起到积极的作用,也离不开已经深深植根于中国人民思想中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现代科技赋予中国传统文化新的科学特性和创造活力。一方面,进入20世纪以来,现代科技对人类文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影响。现代科技不但成为生产力发展的第一要素和现代经济发展的强大驱动力,而且更重要的是,现代科技发展中形成的科学精神,包括现代科学思维方式、科学态度、科学的价值观念等,对人们现代的精神生活和文化生活,对中国传统文化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使中国传统文化在现代科技条件下,赋予了崭新的科学特性。另一方面,在现代科技条件下,传统优秀文化经过现代科技的陶冶和兼容,具有了新的创造活力,它既蕴含了现代科技的新成果,又指导着现代科技条件下的民族文化不断创新和发展,永葆生机和活力。具有新的创造活力的民族文化,既不守旧,又不封闭,既不教条,也不狭隘,是一种集开放性、多维性、创造性、辩证性为一体的崭新文化,充分体现着现代科技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契合性。

现代科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挑战

现代科技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在存在着契合性的同时,也对中国传统文化带来了冲击和挑战,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中国传统文化的封闭性受到了以开放性为特点的现代科技的冲击。中国传统文化在其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始终是以自然经济为基础,以高度集权专制统治的政治为背景,以相对独立的地理环境为条件。这种在特定的经济基础、政治背景和地理环境条件下逐渐形成和发展的中国传统文化,带有明显的封闭性特点。五四新文化运动后,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新文化开始在中国传播,并在实践中逐渐形成了具有开放性特点的中国现代文化。中国传统文化在受到了这种现代文化冲击的同时,实现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结合,并通过对传统文化的不断扬弃,使优秀传统文化得到进一步弘扬。现代科技与工业经济和市场条件相适应,打破了地域和国界的限制,有着强烈的开放性。这种开放性对仍然保留着一定封闭性的中国传统文化,无疑带来了一次新的冲击,促使中国传统文化不断吸收和容纳现代科技的新成果,在新的条件下继续发扬光大。

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庸信条受到了现代科技条件下的竞争原则的冲击。中庸之道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重要内容,是中国儒家思想的核心。中庸思想在中国人民的思想中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但它与现代科技条件下所提倡的竞争原则相冲突。于此同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要求人们的精神文化体系充分吸收市场经济发展所必需的,包括竞争观念在内的一系列新的文化价值观念。如果我们在现代科技和市场经济条件下,仍然固守着传统文化中的中庸之道,那么,就会在激烈的竞争中感到束手无策,甚至被淘汰。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伦理中心原则受到了现代科技条件下的物质利益原则的冲击。儒学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而儒学的核心是“仁”,由此形成了浓重的伦理中心原则。在这种原则的指导下,中国传统文化突出了人性和人生问题,侧重研究的是人与人的关系、人的行为规范等宗法伦理问题。相比之下,中国传统文化虽然涉及到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但研究并不突出,也不占中心地位。现代科技侧重于研究人对自然的认识和对自然界的改造与利用,与现代科技相适应的物质利益原则占了主导的地位。这样,随着现代科技的迅速发展和广泛应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伦理中心原则就受到了物质利益原则的冲击。

现代科技应用于社会各个领域所产生的新问题,对中国传统文化提出了挑战。随着现代科技的快速发展,其影响和应用涉及到社会的各个领域,引发出一系列新的问题,给传统文化提出了新的挑战。例如:社会进入信息化后,先进通信网络的形成使传统大众传媒走向没落,大众传媒原来拥有的道德传播、控制社会舆论的作用大大减弱,人们的价值取向、价值观念等受到多种渠道信息源的影响而日益多元化。另外,通信网络的发展,电话的普及减少了人们直接接触交流的机会,影响到对人们发展非常重要的人际关系,也会加深人的孤独感。

充分发挥现代科技优势,大力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培育和树立现代科技蕴含的高尚科学精神,是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前提和基础。现代科学技术本身不仅蕴含着世界观价值、方法论准则和伦理学规范,而且蕴含着体现现代科学技术本质的科学精神。科学精神、科学思维和科学知识是现代科学技术的三种精神形态。科学精神是科学研究者在长期科学活动中形成的一种高尚的意识、观念、道德品质和精神风貌,是人们学习和掌握科学知识,进行科学思维的前提,也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得以大力弘扬的重要保证。有了科学精神,才能对中国传统文化采取科学的态度,才能在现代科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冲击和挑战面前,形成科学的认识,得出正确的结论,采取科学的方法,取得有效的成果。因此,在现代科技条件下,培育和树立科学精神,仍然是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科技与传统文化论文范文12

关键词:和合学文化价值科学技术

当前,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化,不能只停顿在怎样或如何现代化的方法、手段的论争上。方法和手段可以提出很多,但必须是实在的,即能解决现代化的现实问题。笔者提出和合学,就是试图思考中国文化在人类所面临五大冲突和西方文化及现代化的挑战下,如何作出一种回应,以适应中国实现现代化和走向21世纪的实际需要。

一、文化战略构想的基点

从理论建构上看,和合学是关于21世纪文化发展的战略构想,它有这样一些立论基点:

第一、立足于民族文化的世界性发展,把握人类文化冲突、融合的历史趋势。由来已久的"中西之辩",尽管历时一个世纪有余,但是至今仍辩而不明,论而不决。究其原因,除价值观的差异之外,也在于辩论的各方诸派缺少一种全人类的战略眼光,未能贯彻和合的人文精神。

"中"和"西"都是地域性概念,用"中西"标志并区分民族文化,杂染着较浓的地缘政治色彩。因此,无论主张"中体西用","西之中化",还是主张"西体中用","中之西化",都承诺了一个非人类文化的政治前提--一种文化优于另一种文化,优势文化应当奴役、统摄并同化劣势文化。百有余年的"中西之辩",辩来辩去,焦点是比较优劣,核心是优胜劣汰。

从和合学的人学角度和人学立场来考察,文化是标志人类生存样式.意义规范和可能发展方向及道路的整体性范畴。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到的文化形态(类型),都有与全人类心心相印的人文精神。各民族的文化类型及其人文精神虽千差万别,但却是彼此平等的,都是人类文化和合体中的有机构成元素、因素。只要坚持这种人类的人文战略立场,贯彻这种和合人文精神,那么,关于中西文化的优劣比较和取舍选择,不仅不利于民族文化的世界性发展,而且有悖于人类文化不断融合的历史取向。

滤去"中西之辩"中的政治前提和地缘色彩,从人文精神的高度来思考,"中西之辩"关涉到的主要问题是东西方民族文化交流中的冲突、融合问题。按照和合学的原理来看,东西文化作为存相,为对等两端,本身存在着冲突融合的潜能。这种对等冲突融合的潜能,在这两种文化未发生交流、对话、碰撞形式的关系之前,并没有的挥出来而各行其是,犹如阴阳对等两极。在未交合有,阴是阴,阳是阳。只有阳阳交合,"交感"、"交通",才有冲突融合。在这里冲突意味着融合,融合亦意味着冲突。由于冲突、融合不断进行,才诞生一个新事物,即新的和合体。这个文化和合体,不是一次冲突、融合就能完成的,而是无数次持续冲突、融合的取向。

东西方民族文化的交流与国际政治阶段的交流、对话活动有所别,这就是文化交流、对话更应该摆脱政治权利、意图的干扰,不应该扮演政治奴婢的角色,或经济附庸的帮办,而应该是平等的、互动的、互补的;同样,文化的融合与政治上的殖民、吞并亦有本质上的区分,文化融合是人类文化发展、提升的过程。中西文化交流、对话的冲突、融合的过程,就是人类文化这一跨地域、超民族的文化和合体的诞生。

和合学以中华民族文化发世界化发展为空间性的战略基点,力求通过对各民族文化的人文精神的和合诠释,把握人类文化历史性冲突、融合的理路、脉络和取向。

第二、立足现代文化的科技化发展,促成传统文化的创新转换。时起时落的"古今之辩",从秦始皇以来,已延续2000多年。近代又伴随着"中西之辩"的走进了艰辛的理论道路和学术历程。由于价值观念上的极端化偏向,或偏向颂古讽今一极,或偏向是今非古一极,结果人为地制造了一个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冲突对立。

从和合学的实践方式和思维方式来考察,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是民族文化和合体历史演进的两个历史阶段、两种历史形态。它们彼此相继,前后承接,按照文化进步的时间之矢定向转换。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在近代演为"文化冲突"的大问题,实际上是东西方政治性的、经济性的冲突在中国文化系统内的射影。人们简单地以为西方文化是现代文化,中国文化是传统文化,将地域性的政治对抗转换为民族性的文化冲突,进而转换投射为文化系统内的时间观念冲突。经过这样的运作,便给人们这样一个印象,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发展,根本上不是创造性转换,而是取舍式的西化!

清除"古今之辩"中的政治射影和西化取向,我们不难发现,"古今之辩"涉及到的主要问题是两个创造性转换:

一是变革生存世界中的活动方式,实现实践手段的技术化革命;二是变革可能世界中的思维方式,实现认知工具的科学化革命。

这两个创造性转换中的"不易之理",就是意义世界中的和合人文精神及其人学价值原则。因此,传统文化的创新性转换,其最本真的战略意义,就是在坚持和弘扬中国文化和合精神的前提下,通过对认知工具和实践手段的科学革命,使中华民族跻身于现代文明之前列。

第三,立足20世纪文化发展的现实状况,预见21世纪文化进步的逻辑进程。20世纪人类文化的发展,集中体现为科学技术的进步这一维度上。科学技术是20世纪人类文化的现实基础和集中代表。尽管人类对科学技术的无约束滥用,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和危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21世纪的文化进步,只能是现代科技基础上的新发展、新完善。这样,20世纪里那些科技欠发展或落后的民族和地区,在21世纪将面临更强烈挑战和更严峻的生存及发展的考验。

按照和合学的理论原理,元素、因素在和合体的结构地位和功能作用,取决于该元素、因素的实力状况、能量级别以及它对和合体的贡献水平。因此,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要想走在21世纪文化进步的行列,雄居人类文化系统的上位,就必须尽最大可能充实自己,尽量大努力拓宽自己生存和发展道路。尽管如此要付出很高代价,但对于民族的发展和人类的和平,是值得付出的。

在这一战略基点上,和合学批判那种不切实际的文化保守主义,盲目的科技乐观主义和颓废的科技悲观主义。保守主义不符合文化进步的历史趋势,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看不到人的创造智能。"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中国文化走向21世纪的和合之道,在战略上是积极进取的,不是消极保守的;是理智抉择的,不是盲目冲动的。

后两个战略基点是时间性的,它们的共同宗旨在于,通过对民族文化内在人文精神的和合创新,驱动全民族的创造智能,牵引中国文化快速转入科技发展与社会进步的高速公路,结束科技欠发达的现状,在21世纪获得新的生机和活力,成为人类文化和合体内最夺目、最辉煌的部分。

和合学对21世纪中国文化和人类文明发展前景的战略预测,既是和合学原理合乎逻辑规则的实践运用,又是和合人文精神合乎价值准则的理论选择。它的主题是:弘扬中华民族文化传统中的人文和合精神;光大中国传统哲学文化中的人学与和合理想;瞻望人类文化智能化、和合化和信息化的和合前景。实现这三个宏大的主题,和合学必须转换自己的功能角色,实现从文化价值观到文化方法论的转换。

二、价值度量与智能创造

和合学能否成为一种严谨的文化价值理论,进而升华为文化价值哲学、一般价值观与方法论,从元理论与元逻辑角度讲,主要取决于和合学能否为自己铺垫一块坚固的理论基石,凝结一个踏实的逻辑核心。笔者认为,和合哲学的理论基石或生长点、逻辑核心和枢纽工程,当是与中国哲学逻辑结构论整体对应,学理际进,血脉相承的中国文化和合价值学。

和合学的立言宗旨,创学标的,是为了化解20世纪人类文化系统内的价值危机和冲突,进而设计21世纪人类文化发展的战略之道。因此需探索文化价值和合这一跨世纪的全球性问题。和合学的理论源泉,精神沃壤,是中国文化价值系统中根深蒂固,源远流长的人文和合精神。

中国文化价值系统,是和合学永远得以滋润和哺育的源头活水之一。依据现代学术通行的逻辑惯例梳理中国文化系统的价值和合,并对其进行创新转生,和合学理论开拓才能获得一个逻辑支点。和合学要化解的人类所共同面临的五大冲突危机,实际上亦是价值危机的表现形式。生态危机与人类掠夺和征服自然生态系统这一价值观念相联系;社会危机、人际危机、心灵危机,都与价值危机与冲突相关联。和合学能否化解五大危机和冲突,就在于和合学能否创立一种全新的价值观和方法论,并据此理论解决人类文化价值系统日趋严重的危机和日益激化的冲突。笔者在专著中提出的和生、和处、和立、和达、和爱五大中心价值,就是创立这种价值观的尝试。

从论证陈述的角度讲,从逻辑结构论到价值和合学,可能需要两个必要的理论过渡环节,即价值度量理论和智能创造道路。

第一、价值度量理论。价值和合中的悖论,在二元分化的定性水平上是无法消除的。除非承诺一种尽善尽美的绝对本体和一个全智全能的无限主体,才能保证为善去恶的价值选择是当然而必然的,否则就会陷入善恶无限冲突。价值和合中的悖论,只能在多元分维的定量水平上得到解决。

从度量理论出发,价值范畴本是量化概念,"作价多少"、"量值多少"等。首先是价值的标量测度,然后才是价值量的分类定性。比如汰劣与择优中提出的公平、正义、合理和真实、完善、优美等价值观念,都具有量化特征,都是可度量化的。道德行为不都是要么善,要么恶;而是完善程度有高有低。完善程度高的道德行为,更接近至善理想;反之,更接近邪恶极端。传统的价值观念过分强化了价值的定性特征,结果导致了在价值的两个极端点上手舞足蹈,二难抉择的逻辑假相,或称价值不相容冲突假相。

和合从度量理论考察,意蕴着价值量的代数运算,类似于算术中的加和法,数学中的集合法以及分析理论中的积分方法。和合是度量化价值空间中思维逻辑演算,是范畴逻辑结构的工具化、流行化。善恶作为道德行为的两个价值度量值,区别仅在于标值的性向相反,是完全可以和合演算的。例如:依据某种价值度量标准,某人一生中所有行为的道德价值分量为:善值为(+100),恶值为(--30),那么,他的道德价值和合量为[(+100)+(-30)=(+70)],即和合为善值。

在价值领域引入度量化处理技巧,建立和合化逻辑演算,理论上有其长处:

1.对以往哲学而言,和合学的价值度量理论有效地批判和克服了传统价值哲学对价值绝对化、实体化、极端化理解的偏颇和人为制造的价值二元对待和不相容选择假相,恢复价值范畴可度量化、可和合化的本来特征,为价值观念的创新铺好逻辑道路。

2.对和合哲学自身而论,价值度量理论能够有效地解决和消除和合学中的一些悖论,使和合学的理论水平、逻辑化程度得以提高。比如优劣和合悖论的产生原因,是在于将优劣实体化,误以为优质与劣质是两种不同的实体元素、因素。基实,优劣是同一实体元素、因素的两种相容的度理特征。同一实体元素、因素对于低级标准而言,会是优质的;但相对于高级标准而言,则可能是劣质的。又如同异和合悖论的产生原因,是在于将同异关系单一化、绝对化。两种实体元素、因素的同异关系,取决于甄别同异的尽度之大小。小尽度上的同质关系,在大尺度上是异质的;大尺度上的同质关系,在小尺度上可能是异质的。如以社会文化为尺度,人类与动植物殊异,无等价交换关系,难以平等地和合为一体;如以细胞单元为尺度,人类与禽兽草木无异(皆属细胞和合体),可以等价交换,利用遗传工程杂交和合;如以原子结构为尺度,人类与万物平等,没有任何尊贵性可言。《庄子》与名家学派深谙同异关系上的大小度量道理。如庄子的"万物齐一"与"肝胆楚越",惠施的"大同异"与"小同异",《墨经》的"同异"说等。

第二、智能创造道路。价值空间的危机或阻碍,意义世界的悖论或冲突,真正得以解决,在价值度量理论中是难以彻底实现的。根据《新人学导论》中关于"人是会自我创造的动物"②(包括价值与意义的创造)的公理化约定,只有通过智能创造道路,人类才能消除价值危机和意义冲突,达到和合境界。

人类的创造本质,就目前的理解水平,可以归结为智能创造,现代人工智能技术充分体现了这一点。事实上,原典佛学最重智能创造。儒家孔子的"仁且智"(仁为"克已复礼"的行为能力,"克"可训为"能");孟了的"良知(智)"与"良能";荀子的"有所合谓之智","能有所合谓之能"③;《易传》"乾以易知(智),坤以简能"④;《中庸》的"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⑤,仁勇属能,知即智。都注重人类智能的创造性品德及其文化开发。宇宙本来没有价值空间,自然本身不存在意义世界。价值空间与意义世界,是人类智能创造活动的文化结晶。只有在这里,和合效应才是基本的。价值可无限加和,意义可无穷迭合。价值加和与意义迭合,又是在智能创造实践中实现的。

智能创造道路要注意保证价值空间内的加和效应沿正则方向连续增益,防止价值空间的加和效应反变、顿断或减损、停滞,要注意确保意义世界中的迭合效应沿生成方向无限连通,防止意义迭合中的阻碍、坏死、荒诞、虚无等现象发生。

智能创造道路将创造功能限定在人类价值空间和意义世界内。以防神灵创世纪论、自然创生论等泛创世论,使人类智能创造范畴人文化、价值化、科学化。

三、和合学与科学技术

科技史上的综合与分化并行构成内在和合机制,科技与人文的和合历史及其现代危机,科技内在的和合精神是最高水平的人文精神新生态。传统人文精神必须在科技革命中涅化转生,更新媒体。

(一)和合是科技发展的内在机制

和合学与20世纪的科学技术有两个基本的关系:一是和合是现代科学技术发展的内在机制和人文特征;二是现代科学技术是和合人文精神向更真、更善、更美水平发展的全新基础和既成前提。

古代科学技术,是东西古代人文实践和合的文明结晶。欧几里得的几何学,综合了古埃及的土地测量技术思想,三角运演方法,以及古希腊的思辨自然哲学,概念辩证法。欧氏几何公理的普遍有效性支撑了西方古典哲学本质研究。当非欧几何出现后,便否定了欧氏公理的绝对性,使现象背后唯一绝对本质发生了动摇。这样,现象后面并不存在一个不变的永恒本质。每一个现象都得自己确立自己背后的本质。

托勒密的天文学综合了古埃及、古巴比伦和古希腊的天文观察资料,历法编制技巧,于公元140年的《天文学大成》中系统地、定量化地提出了地心说宇宙论模型。他巧妙地运用本轮--均轮体系,获得与当时观测一致的计算结果和宇宙论哲学假设。然而到了中世纪,托勒密的地心体系却被教会用来作用上帝创造世界的理论支柱。

中国的《九章算术》集秦汉以前丈量、测度、运筹、方程等等思想和算法之大成。九章即:方田--土地测量;粟米--计算粟米饭的比例等;衰分--各比例计算,如劳役、租税、产品如何按比例分配;少广--生活中方程算法;高体--体积算法;均输--如何公平征科;盈不足;方程--生活中方程算法;勾股。些数学都有自身特殊的具体内容,并发现了数与数之间有某种必然的联系。吴文俊认为,《九章》机械化数学,将重新焕其光芒。

中国作为农业社会,对于天文历法特别重视,据《史记》记载:"盖黄帝考定星历"⑥。《索隐》引《系本》和《律历志》:"黄帝使羲和占日,常仪占月,臾区占星气,伶纶造律吕,大桡作甲子,隶首作算数,容成综此六术而著《调历》也"⑦。黄帝组织了占日、占月、占星气律吕、算数以及造历,容成综合这些观测天文的资料,以算数的成果而制定了《调历》,(可能是《黄帝历》)。《汉书》记载:先秦有六历,"黄帝、颛顼、夏、殷、周及鲁历"⑧。秦统一中国后,曾采用《颛顼历》。

中西古代天文历法算数方面的科技成果,都是中西古代人文实践活动的科技珍品。

近代科学技术是近代人文解放运动的历史产儿。文艺复兴运动推动了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人文主义的弘扬,解放了人的创造智慧与发明才能。牛顿经典力学和瓦特等人的蒸汽机技术,都是高度综合的产物。比如牛顿是伽利略、笛卡儿、刻卜勒、哥白尼等人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运动三定律及万有引力原理。运动三定律的外力推动的机械运动性质比较明显;万有引力原理扩展为天体运行动力与运动轨道形成的研究;并通过比较方法,测量诸天体的质量及相互间引力大小的数据;他还证明了以数学表达方式出现的万有引力的普适性,以及推测地球的两极是扁平的。后来求得地球扁率为1/334,与牛顿理论推算近似⑨。人文主义与近代科技,是西方近代文化进步的两个冲突融合难分的方面。

中国近代文化人文启蒙思潮的流产,以及近代科技在中国的失落,从反面实证了科学技术与人文精神冲突融合的关联。

现代科学技术是现代人文和平发展的强大动力。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原因,有政治的、经济的、军事的、观念的、民族的原因等等,错综复杂。就狭义的文化原因而言,是地缘政治论,人种优劣论和文化中心一元论,以及殖民主义观念等等。伴随两次世界大战的现代科学技术革命,是消除战争,保卫和平,克服落后,共同发展的人文文化的努力结果。尽管从局部的动机、暂时的情况看,似乎现代科技是战争的帮凶,先进剥削、压迫落后的手段;但从整体的趋势,长久的效果看,现代科技的不断革命和不断跨国界的发展,已将各民族、各国家、各地区连结成为一个生死与共、荣辱相关的利益和合体,使全球性战争和倒行式的衰落得到一些遏制,并终将被彻底清除。

生态、粮食、人口、资源、环境等全球性危机,与其说是科技引起的,不如说是科技发现的。事实上,即使在生产水平低下的农耕文化时期,亦已引发了土壤沙漠化、植被森林破坏,动物群落退化等地域性、局部性的生态危机、粮食危机、人口危机、能源危机都见于史书记载。将全球性的生存危机完全归咎于现代科技,理由是不充分的。导致当前各种危机的原因是很复杂的,它与人类由来已久的传统价值观念,实践方式和思维方式不无关系。人类依赖自己的创造,发明了高科技,创造了史无前例的丰富的物质文明,也导致了负面效应的各种危机。化解各种危机,也只有依靠人类自我创造,通过现代科技,从根本上转换人们的错误价值观念与不恰当的实践方式和思维方式,才能从根本上实现人类和自然的和平共处与协调发展。这是因为,要使人类与自然和生、和处、和立、和达、和爱,就必须真实而系统地把握人类与自然的相互作用的实践法则,把握自然生态平衡的约束条件和人类文化进步的可能道路。没有高度发展的现代科学理论和高度完备的现代技术手段,就不会有人文精神的更真实、更完善、更优美的和平发展。

科学技术是人类文化实践活动的形式,又是这一活动形式的和合产物。科学技术的地位和作用,是人类文精神价值规范和行为选择的结果。科学技术的滥用,显示了人文精神的分裂和病态。对科学技术的厌倦、反感、担忧、悲观,甚至愤怒、仇恨,亦反映出人文精神的虚弱,不健康和不完善。

科学技术发展的内在冲突融合而和合机制,有两个必要的方面:一是科学技术理论的诸原理、诸学说和诸规程合乎逻辑创造性和合;二是科学技术活动的诸要素、诸方面和诸规范合乎价值的创新性和合。

在现代科学技术发展中,这两个方面是不平衡的。当务之急,尤其是对于人文学者来说,是完成第二个方面的创新性综合。相反,杞人忧天式的忧患,是人文学者无能的、不负责任的表现。

(二)科技是和合精神的现代体现

人文精神生生不息,但其媒体历经历史更替。宗教神学、伦理道德为人文和合精神的古代形态;科学理论、技术工程为其现代形态。中间以近代宗教革命、道德启蒙为联系环节的发展枢纽。

在不同的历史时代,和合人文精神会有不同的表现方式。古代的人文精神是通过哲学、宗教神学或伦理道德表现出来的。在古希腊人看来,在具体现象后面有一个抽象的存在,比如桌子、人的后面有一个抽象的桌子和一般的人。桌子人是具体项,如各门个体科学理论。在各门具体科学之上,应有一个统摄各类现象的东西,即一切理念的理念,一切科学的科学,这就是形而上学,即"物理学"之后或具体学科之上。对形而上学作理性理解的是哲学,作超理性的理解是神学。哲学与神的互补,构成了西方的宇宙观和人文精神。

在中国被奉为六经之首的《周易》说:"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朱熹诠释说:"卦爻阴阳,皆形而下者,其理则道也。"⑩卦爻阴阳是形器的现象层面,形器现象的后面是所以为形器的形而上之道或理。然而,儒、道、墨、名、法、阴阳各家各派以及佛教,各有其道。各家各派冲突、融合,构成了中国的宇宙观和人文精神。

近代的人文精神,是通过宗教革命与人文启蒙来解放自己的。西方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冲突互补,人文主义得以发扬。人文主义者承古希腊、罗马思想家关于发展人的才能思想,发展世俗化的人文科学,以便取代宗教神学。他们在语法、修辞、诗学、历史、道德、哲学等方面宣传和发展人道精神,表达新兴市民阶层的愿望和利益;他们以个人主义和世俗主义反对宗教禁欲主义和来世哲学;以人性、人道与神性、神道主义相抗衡。高扬以人为中心的革命,歌颂、赞美人,以针对宗教神学。18世纪启蒙时代的人文主义,有两种类型:一是以英、法、俄和德国费尔巴哈为代表的人道主义,属经验型的人道主义;二是以德国、荷兰的思想家为代表的理性型的人道主义。但他们均以人性人道反对神性、神道主义、倡导自由平等、博爱、权利、尊严、价值等。

现代的和合人文精神,是通过科学理论革命和技术工程革命来自我批判、自我完善和自我发展。20世纪的和合人文精神,渗透在现代科学技术革命之中。从思维方式上看,它集中表现为相对论的宇宙观、量子论的结构观与系统科学的关系学说之中。从实践方式上看,它主要体现为遗传学的生命工程、信息论的知识工程与智能科学的智力模拟之中。离开现代科学技术革命而别谈所谓"人文精神",只能是对时代精神的误解。

正因为现代科学技术是和合人文精神的现代体现,和合学原理的实践运用便集中探究和合自然科学、和合伦理学、和合人类学、和合技术科学、和合经济学、和合美学、和合管理学以及和合决策学等领域中的人文化和合方式及其发展趋势。

(三)人文精神的科技奠基和发展

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精神,长期被囚禁在"经学"之中而不能开放,开放也不能转生。转换新的媒体必须落实到现实生活,用现代科技为其奠基,这是中国和合人文精神健康发展的必要条件。和合学原理实践运用的现实使命:一是尽现现代科学技术内在的和合精神及其人文价值;二是转生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和合理想,使其健康发展。

在20-21世纪之交,人类文化处于转基时代。传统文化作为历史的文化形态,其文化价值观念,是与宗教神学的教条和道德形上学的准则分不开的,有的就是他们演绎下来的直言命令、绝对理念,真如本体。从形式上看,传统文化的价值系统是绝对的、永恒的,以及"万古不易"的"天理"、"良知"或"律令"。实质上是将人异化,使人成为价值理念表现自己的工具,异化成为天命义理施展权威的场所。